在他面前的另一名男人转过身,满怀恶意的笑了笑。他穿着和周围人一样的黑色斗篷,黑发结成细辫垂下,肤色微黑,五官极是英俊,瞳色碧紫,然而眼角狭长无端透出几分凶戾。
“我自然要亲自去会会旧友。”共工咧嘴,声音低哑:“隔了这许多年不见…也着实有些想念。”
黑戗无所谓的袖起双手,打量着自己的部下。他不满道:“少了一人,是安曼。他告诉我他是给一个凡人杀掉的,还被夺去了心脏。”他紫色的眼睛微微闪烁,声音又低沉下去:“不过他从那凡人身上感觉到了…龙气。”
共工勾起嘴角。他看着自己在过去几百年内的同伴,不意外从黑戗脸上看出了狂暴的渴求。多么…美好的一族啊,传说中鬼族的一员,是上古金翅鸟和西方魔怪的后嗣,骨子里便与东方的神龙互为死敌。
“那人既然吞吃了你族的心脏,应该半魔化了吧,”他饶有兴致道:“你应该能够感觉到他…甚至于控制他?”
一提起此事,黑戗脸色便y-in沉下来,深紫的瞳孔因怒意骤缩:“本该如此,只是我突然感觉不到了,不知那凡人是死了还是发生了意外。”他昂起线条刚硬的下巴,冷冷说:“我已派出了探子,无论如何,他必定是与辖管此地的龙族有关,即便安曼受伤,能将他杀死的凡人也不会太多…很快便能找到他!”
找到…龙!他露出饥渴的眼神,紫红色的舌尖缓缓的舔了舔嘴角。
共工若有所思的看着这一幕,随口提醒:“找到自然好,只是别忘了你的大业…光顾着食欲可不大妥当。”
黑戗怒瞪他,白色的眼白迅速充血赤红,配上深紫色的瞳孔,简直如同恶鬼一般。
“假惺惺!你若不是也想找龙族不自在,何必寻我来此助你?!”他嘶嘶道:“你我若不是暂有盟约,只恨不得将你撕扯入腹,倒算为世间除却一祸害!”
共工忍不住大笑起来:“你还是那么逗趣啊黑戗——自你幼时你我初见,你竟一点未变!”他靠在石壁上,眼底透出冰冷的笑意嘲道:“你们金翅一族才是世间祸害吧…只是本神却不小心将你这个小祸害放出了人间,啧啧,真是对不起本神的旧友龙帝陛下——”
黑戗怒到极致,一张苍白英俊的脸迅速被一层紫气覆盖,细看才发现竟是如同一层细鳞羽一般。他的右手猛地长成爪状,一阵骨骼扭曲的渗人声音之后变为奇大无比的鸟爪。他盯着对面仍然一脸挑衅假笑的过气神祇,一怒之下咆哮一声向身旁挥动利爪,带着邪毒紫气的罡风猛地剜向其中一名鬼族,瞬间便将其拍成r_ou_泥炸开,浓烈的血腥气顿时在洞x,ue里散开。所有的鬼族齐整整的单膝跪下,没有一人去理会那惨叫之后殒命的无辜同伴的残尸。
共工闻到鬼族腥臭的血味,不由嫌恶的举袖掩鼻,冷冷对黑戗说:“你也忒不讲究了!你自个儿算算看,从我们自鬼域一路行来,这种腌臜事儿你做了几回!!安曼也是被你弄伤的,否则也不至死在区区一个凡人手里?”
黑戗反而气平了,挥手让手下起来。他抱臂哼笑道:“这是我的人,我怎么对待都是我自己的事…你当初到我们那里,可比他要肮脏多了。”
共工眼神变得y-in郁起来,他充满戾气的瞥了一眼黑戗,旋身在一团黑气中消失,下身化出的巨大蛇尾狠狠的在石壁上甩过,顿时震得整个石壁晃了一晃,噼里啪啦滚落许多碎石。
半晌,从密集的黑色人群里跨出一人,小心行礼。
“十皇子,咱们也该…”
黑戗面无表情的弹掉肩上落得石头碎屑,低头看着手指上的权戒。这是他临出发前父皇交予他的,有此权戒可统领族中三分之一的军队,只要他能将那件东西带回去救父皇的命,太子的位子就是他的了…这一次他只带了不多的人出来探路,当然也是为了考量一下与共工合作的必要x_i,ng。
那个人…实在太疯了。
不过若不是共工选择了自己,恐怕也轮不到他持有这枚权戒。
“走吧。”他眯起眼睛,“等找到了龙巢,就是咱们金翅鸟的饕餮盛宴,鲜嫩的幼龙你们想吃多少就吃多少,想怎么吃怎么吃!”
所有的鬼族纷纷抬起兜帽,紫色的眼睛在洞x,ue的黑暗里发着幽光。
龙族的强大从来无法阻止金翅鸟的突袭,他们的骨子里仿佛是缺少了什么,只有龙——只有幼龙身体里流淌的鲜血才能够让他们满足。
黑戗满意的看着蠢蠢欲动的部下:“先与探子会和吧,想必他们已经找到蛛丝马迹了…那个吃了安曼心脏的凡人…还有和他有关系的龙…”
千里之外的巫州,已是寅时过半,一天之中天色最暗沉的时候。
糅兴闭着双眼,轻抚着缩在怀里的小孩儿。淡金的龙气虽然已经极力收敛,还是如同清风一样吹拂回旋着在上空荡开。他可以听到百里之外的树林里的鸟鸣,还有树冠在风中沙沙摇动,再远一点,沿着水道进到囚牛的领地,与他异色的龙气静静旋在龙王庙上方,向四周辐s,he。
突然,在靠近南边的地方如同从撕裂的虚空里突兀出现的灵气——像是迅猛的流星一样毫不迟疑的疾s,he向巫州城的方向!!那灵气挟带着极大的恶意,同时还席卷着大量的水汽扫过巫州的上空,天空顿时被浓浓的水汽遮盖,虽无乌云胜于乌云。
糅兴猛地睁开眼,左手横c-h-a在黎婴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