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只是自语了一句,抬步间也不见他如何动作,便已到了马车边上,随意招了招手,赵七忙不迭地奔了来。
待上了马车,就见祁薄阳坐着的身躯笔直,比之前去更多了几分肃色。
沈醉伸手想要摸摸他的脸,却被对方毫不留情地打落了。
这已经是第二次了,沈醉在心里计算着。
对方不搭理他,他也不在意,坐在少年对面,依旧身姿懒散,没个正形。
马车再一次于道上跑了起来,车内却是寂静一片。
祁薄阳透过车帘上微小的缝隙,看着外边的景色,口里却道:“你的伤已经好了。”
沈醉不由挑眉,对于他这冷淡口气颇有些不适应。
他转念一想,便知对方是见了他之前那一手轻功,笑道:“只好了一二分,之后我的安危可还要靠你呐。”
“沈醉,”祁薄阳直视他的目光,毫不躲闪,“下一次,我不会再留情。”
虽然知道对方指的是敌人,但沈醉却依旧有一种这话是对他说的诡异感觉,他手撑着边上松软的垫子,道:“我可记着这话。”
自此一事,祁薄阳如变了一人似的,平日里再难见笑容,直让沈醉怀疑他换了一人。
眼见着对方几日来俱板着一张脸,眉心褶子有加深趋势,他偶尔也会想着自己是否真做得过了些。当然,这真就是偶尔的事情。
若是往常,他还能随意摸摸对方脸蛋,如今他靠近一步稍表现出意图,对方便拿嫌恶的目光看他,浑似他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若是趁其不意摸上脸,那么所面对的必定是“啪”的一声。
可即便如此,祁薄阳的表现依然十分乖巧。
主动靠着自己长进了不少的功夫担当起了准备事物的工作,烤rou交给赵七去做。
虽然其手艺必定是比不过沈醉的,但沈醉本来就吃得少,祁薄阳都不在乎,他就更不会在乎了。
不仅如此,除了上述情况之外,对他态度也恭谨很多,最多见的便是低头垂听的动作。
最重要的是,对方若非无事,连话也不与他说,更别提开口唤他一声“沈叔叔”了。
起初沈醉还有些在意,但后又想想,觉得这样也没有什么不好,也便任他去了。
有些事情,若是不趁着秘法效果还在便做了,等到来日可就迟了。
所以,对于之前所为,他心里半点内疚也欠奉。
两人如此相安无事地过了几日,这日他依旧坐在车上闭目假寐,少年犹疑了片刻,还是问他:“为何……没有人来杀我了?”
他睁开眼,看着少年比之从前平静许多的面容,毫不客气的反问:“你以为大悲寺这么闲?”
“你是说,他们不打算来杀我了?”祁薄阳被他话所惊。
沈醉向前倾了倾身,少年见他如此眉头微不可见地皱了皱,却还是未有大动作。
无趣地撇撇嘴,沈醉回身:“并非不杀你,他们只是觉得与其一bō_bō派人来给你磨砺,还不如选择一击必杀。反正……我现在的状况,在他们眼中与死人也没什么分别了。”
他说到“死人”二字的时候,带了些嘲讽感,不是笑的是谁。
祁薄阳不为他语气所动,只听到了:“一击必杀?”
“是啊,一击必杀,”沈醉视线从他脸上滑下,如有实质般地滑过他的全身,仔细得一处都不落下。饶是今日祁薄阳已然镇定很多,还是被他这目光看得十分不自在,“你天赋绝佳,再多杀些人,自身实力会到何种程度谁都不知道。到了那时,就不知道他们是来杀你还是来做你的磨刀石了。对于有天赋的后辈,若是试探之下杀不得,自然是静待高手,来扼杀了。”
祁薄阳皱眉:“如此行事,一个宗门怎能有大发展!”
沈醉不屑笑道:“若你要去的是大悲寺,你以为太虚道不会来人杀你?”
少年正待开口,却被他打断:“天资横溢之人,若是不能归于几,当然是杀了了事。否则几十年后,平白为自己添了个劲敌。这等傻事,有谁会做?不过如这等大宗门,各有各的路子,人脉之广远非你所能想象的。便如我遇上了你,就会想着把你送至太虚道,与这个道理是一样的。大悲寺求渡世人,太虚道只求独善其身,祚山行事无羁,理念不一。只是大悲寺这想法太过无稽,还总是抨击太虚道,否则这两家的关系也不定差成这样。这世上最可怕的,便是那种心有所想,又能言行如一的人。因为你会发现,你根本无法打动他们,无论在任何方面。”
他说着在少年脸上亲了一口,尚不等少年回神,已然回了座位,祁薄阳睁大了眼也看不清他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他用力擦着沾了口水的脸颊,怒目死死盯着沈醉。
沈醉舔了舔唇瓣,忍不住叹息:“还是嫩了些啊。你可知凤凰城内多是艳丽美人,扶摇天里潇洒男子随处可见……”
一口闷气堵在祁薄阳胸口发泄不得,他干脆掀了车帘跳了下去:“我去抓只荒兽。”
沈醉在他身后懒懒挥手:“记得小心些,若有事便唤我。”
祁薄阳头也不回,也不知他听见了没有。
这一去便不见对方回来,沈醉等了一会,仍不见对方踪影,终于觉得有些不妥来。
虽然之前说了有事叫他,但以祁薄阳的xi-ng格,牛脾气上来,死活不叫他也不是不可能。
想到对方遇险的可能,他心中难得有了几分着急。
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