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快要天亮的时候,开元帝无奈地打断了他们母子之间的交谈,并且提醒:“是时候了。”
连纵沉默了一下,然后他放开环在顾放腰间的手,带着连横对长孙皇后深深地鞠了一躬,道:“生养之恩,永世不忘。”
“亦然。”连横哽咽。
“好孩子们。”长孙皇后伸手虚虚地在连纵和连横的头上拍了拍,接着她看向一直等着她的覃卫侯,笑容坚定地走到他身边,并且主动握住了覃卫侯冰冷的手。
“我们走了。”长孙皇后道。
就这样,长孙皇后和连儒景并肩站立,慢慢地消失在了长乐宫之中,没有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
而此时,顾放双目视物的能力也回来了。他甫一睁眼,就看到连纵通红的眼睛和不断颤抖着的双手。
他情不自禁地伸手握住连纵的手,安慰他:“这是好事。”
连纵没有说话,而是默不作声地将头靠在了顾放的颈间。良久之后他才低声说:“确实好事。”
顾放也没有立即推开连纵,难得放任他。他转眼看向还挂在正殿之中的画像,这才发现画像中的长孙皇后也一齐消失了。
他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是他有一种预感,这也不是坏事。
在他们身旁,连横抹了一把眼泪,然后对着顾放道谢:“多谢国师。”他指的自然是顾放把眼睛借给他的事情。
“不用。”顾放语气平淡,眼神却还算起温柔。
他们这里气氛正好,京城之外的青城观中就不是这样了。
玉祁的徒弟也就是现任青城观的观主猛地一口鲜血喷出了口中。吓得他的大弟子赶紧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师父。
“师父,您没事吧?”大弟子一手扶着观主,一手摸索到旁边的小桌子旁,将一碗血红色的液体递到观主口边。
观主借着他大弟子的手,慢慢地喝完了碗里的东西,然后稍稍调息之后,才坐正,狠狠地说:“我在皇宫中的钉子都被拔除了。”
“怎么可能?”大弟子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
要是观主口中的“钉子”是人的话,大弟子不至于这么惊愕,但是不是,这些个“钉子”都是观主设立在皇宫中的咒术。
“哼!”观主恨恨地说:“之前我驱动咒术,好不容易让连纵,连横两兄弟入套,却最终让人破坏,害得我埋在皇宫中的人也被查出。”
大弟子不敢接话,他看着眼露红光的师父,三缄其口。
“这次我放在长孙茹身上的迷心咒也被破了,我果然还是小瞧了那几个老不死的。”观主道,他再一看被他摆在一旁的信封,心里更加不痛快。
“那个废物果然比不上连纵,我们是时候为自己考虑了。”观主眼里精光闪过,他问大弟子:“那些女孩子都训练好了?”
“是。”大弟子不敢抹去自己额头的汗水,他低着头,唯唯诺诺:“只是有些不听话的……”
“那就扔了。”观主不耐烦地摆摆手,让他的大弟子退下了。
大弟子自然不敢久留,麻利地走了。
观主看向窗外随风摇曳的青竹,心想,他可不是他的师父玉祁,为了太上皇和废太子兢兢业业,最后却不得善终。
要不是他需要借着太上皇和废太子的权势笼络钱财,他也不会帮着废太子做事。
如今他已经腰缠万贯,手中也握有不少权贵的把柄,再加上皇宫之中已经有人盯上了他,他或许是时候和废太子划清界限了。
观主这么想着,把废太子递过来的信封放到烛台中烧了个干净。
观主在这里设想得很好,连纵却不愿意如了他的意。
在观主还没有彻底和废太子说开之前,皇家暗卫就把青城观中的情况摸了个大概,但是再深的地方,暗卫回禀连纵,他们还需要时间。
连纵也知道这事急不得,所以他也就问了几句话之后,让暗卫们退下了。
这时,张浦和小宫人讨论的声音传进了乾元殿的书房之中。
“怎么了?”连纵叫来张浦。
只见张浦喜气洋洋地对连纵禀告:“陛下,下雪了!今年第一场初雪。”
连纵一听,心里恍然大悟。
原来是下雪了。
在每年的初雪过后的第二十五天,便是祭天的日子。国师需要带领皇室子孙在国师塔祭天,而文武百官也是要跪在金銮殿外祈福,祈祷明年一整年都是风调雨顺。
“去通知内务局,是时候准备起来了。”连纵吩咐张浦,“国师那里朕会亲自去说。”
“是。”张浦面带笑容地退下了。
张浦走了没多久,连纵就换了一身厚一点的衣服,然后从乾元殿的侧门走了出来。
他一出门,就看到了鹅毛般的雪花从天空中飘落,最后轻轻地落在地上,不久就在地上,屋顶上,树上堆积起了厚厚的一层。
这可是和边关完全不同的场景。边关的雪永远都是伴着大风而来,呼啸着侵袭整个边疆,让所有守边的战士瑟瑟发抖,甚至有人就因此而死于暴雪之中。
在连纵抵达国师塔之前,顾放就已经知道了。这倒不是他有千里眼,只是自从这场雪开始下,开元帝和晋王,燕王就格外得兴奋。他们已经在国师塔内外跑了好几回了。自然也就知道连纵的动向。
“陛下来了。”顾放穿着白色的大衣坐在火炉旁,他一边烤手,一边淡淡地对连纵打招呼。
连纵看他颈间毛茸茸的领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