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开视线,陆爻小声反驳,“谁宠你了,”他把剩下的花放到了包里,只剩一朵拿着,仔细解释,
“我刚刚路过时,下意识地就算了一卦,那个老婆婆这两天要生一场重病,感寒之证,算是一个坎,也不知道过不过得去,所以我就把花买了,这样她早点回家,说不定就不会淋雨了。”
玄戈听得很认真,看陆爻的眼神柔软,“嗯,我家小猫做得很好。”
觉得玄戈这语气很像是对待小朋友,但陆爻在心里悄悄开心,因为从来没有人对他说过这样的话。
可能是第一次,这样被人完完全全地维护,陆爻心里感觉又暖又涩,隔了几秒,他张了张口,解释,
“其实刚刚在那家店里,我原本不想理会的。”盯着树干上粗糙的纹路,陆爻踟躇了一下,“我一直都告诉自己不要在意这些,但……我知道那个人是想说‘鬼眼睛’,那一瞬间我觉得很生气,”
或许是从来没有把这些话说出来过,他语速很慢,显得不太确定,“但是你以前说过,我的眼睛是最好看的,”像是从这句话里得到了力量,陆爻勉强笑了笑。
“陆小猫。”
“嗯?”
玄戈停下来,背靠着树干,很认真地看着陆爻,声音柔缓,“在我面前,要是不想笑,可以不笑。不高兴了,想发脾气就发脾气。想说什么也都可以,我会听。”
他的眼里,像是只装了陆爻一个人。
陆爻嘴角的笑一点一点地淡了下来,他看向玄戈,喉结动了动,隔了很久才发出了声音,“其实……我很讨厌我的眼睛,因为眼睛,经常会很痛,会变成红色,会被人讨厌,会让人害怕,”
他手指捏紧了花,凉凉的花汁染在了指尖,有隐隐的香气。
“我其实,其实也很想像其他人一样,小时候在幼儿园等爸爸妈妈来接,小学不会的题可以拿去问爸爸,初中打篮球打到天黑回家,一身脏兮兮地被妈妈念叨,高中早恋被请家长,然后考一个一般的大学,毕业,工作——”
有些狼狈地别开脸,说不下去了。
玄戈伸手,把陆爻的脑袋压到自己怀里,“我的怀抱很温暖,要不要靠一靠?”
陆爻低低地“嗯”了一声。
下巴蹭了蹭怀里人的头发,玄戈忽然问,“不过,你还想早恋?”
隔了两秒,陆爻突然抬起头,一双眼睛有些红地瞪着玄戈,委屈巴巴的,“我为什么就不能早恋了?给你告白的对象都从城北排到市中心了,我早恋怎么了?”
“对对对,我说错话了,”玄戈把人重新抱回来,哄道,“你想早恋就早恋,到时候我就每天晚上来你学校门口接你,给,顺便带你吃夜宵。”
“不要你来接!”
“好那不接,不接,我就在你后面跟着,悄悄保护你。”
陆爻点了头,“嗯。”他蹭了蹭玄戈的脖子,声音带着一点不明显的哽咽,很小声,“谢谢你在我身边,不然我都不知道自己撑不撑得下去。”
玄戈知道,陆爻说的是离火浮明盘,自己的原身。所以才在“自己”不见之后,孤身一人从陆家跑出来,再辛苦也一定要找到吗?
“我以后也会一直在你身边的。”伸手把落在陆爻头发上的,一片金黄色银杏叶摘下来,玄戈忽然在想
——两年前,自己到底是为什么要强行脱离原身,变成人形离开?
最后,两个人一起在路边的小摊位吃了碗牛r_ou_面,桌子摆在路边的树下,银杏叶纷纷扬扬,陆爻都担心叶子会落到碗里。
戳着玄戈夹过来的牛r_ou_,他说起之前丢出去的禁言硬币,“我以前只在书上看到过这个方法,想试试看,反正就算不成功,硬币也可以让那人痛一下,不过没想到竟然一次就成功了!”
拿筷子的手滞了滞,玄戈又夹了一块牛r_ou_到对方碗里,“其实,在你把硬币扔出去的瞬间,我像是感觉到了不太明显的联系,很奇怪的感觉。”
陆爻捏着筷子的手一紧,指节都有些泛白,语气很急,“本体吗?”
“嗯,”玄戈想了个形容,“就像是意识循着一条线,到了很远的地方,但只有三秒左右。”
从边上的塑料小盒里拿了几根牙签,陆爻直接起了一卦,又有些失望,“还是看不清。”
他抬头看向玄戈,“应该是当时,我的情绪起伏比较大,才引动了血契,卦盘便让渡了一点力量给我,所以禁言术才会突然这么管用,而你也会感觉到不太明显的联系。”他又看了看卦象,“但卦盘的位置还是被人用手段藏着的,没办法确定。”
玄戈看陆爻眉心又蹙着,不着痕迹地换了个话题,“我一直想知道,器灵到底是什么?”
注意力果然被分散开,陆爻仔细解释,“古时候,人们会供奉树神,其实那不是神,而是树灵。灵物都是得天地偏爱所诞生的,所以很多玄术相关的书上都告诫后人,灵物是动不得的,动了要遭殃。你是卦盘的器灵,在几百年前,是会被上柱香供起来的。”
“那世界上的灵物多吗?”
“当然不多,应该说是极为罕见,灵物非常难出现。按我知道的,当世的灵物只有你和清河,以前还听说起过其他的,但后来都销声匿迹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玄戈点头,又让老板给陆爻煎了一个j-i蛋,换了个有趣的话题聊,把陆爻的注意力完全转开了。
下午,还是玄委会老年活动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