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识将周围的景象收入眼底,毫无疑问,雁夜身上的烧伤是时辰所为,但埃兰起码有八成把握,是雁夜主动挑衅的。
真难看啊,明明知道不可能胜利,明明知道自己的情况使用魔术等同于找死,却还是要豁出性命去吗?
这样又能得到什么呢?莫非是无聊的正义感?
埃兰沉默。
如果可以的话,他真想编写这样一个剧本,让时辰和葵一起来间桐宅接小樱回去,不知道那时雁夜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从头到尾,他都只是个局外人。
好吧,回到眼下。
现在的问题是,要怎么把雁夜带走呢?被时辰的火魔术所伤,又从楼上跌下来,埃兰怀疑即使用抱的,在到间桐宅之前对方也会咽气。
“唉……”
埃兰长长叹了口气。
作为黑暗神,他真的是不会治疗魔法,一丁点都不会,那些都和光明有关,而以雁夜的身体素质,如果采取简单粗暴的洗干净再上药包扎这样的方法,妥妥没命。
埃兰一筹莫展。
反正时辰还没有走,要不抓住他强迫他放个治愈魔术?
等等。
将对手打落之后居然不确认其是否死亡,这思路不对劲……胸有成竹、时间紧急还是说留有后手?
身影隐入黑暗的角落,埃兰不久便等到了这个“后手”。
言峰绮礼。
脖颈上戴着十字架的年轻神父穿着老气的服装,看起来格外沉稳,作为扫尾人士来说应是足以托付重任……的?
才怪。
埃兰眼睁睁地看着言峰绮礼在看着雁夜发了一会呆后,不仅没有补刀反而为其施加了应急处理的治愈魔术,眨了眨眼。
有点看不懂了。
这是单纯的背叛呢,还是……难道这是时辰的意思,比如发小情深之类的?
看过许多匪夷所思的事实又在网上阅读过许多脑洞大开的,对于眼前的这个情况,埃兰有些拿不准了。
他决定静观其变。
走出小巷,没有了黑暗的地域,埃兰思考几秒,放出神识盯着绮礼,返回了河边。他回来得不算晚。
saber在解放宝具。
宝具——英灵的最终武装,物质化的奇迹,英雄的证明,强度和效力依传说而定,那么作为亚瑟王,作为理想的骑士、骑士的理想——
saber高举黄金之剑,清澈耀目的光在其上聚集,驱散了浓雾。
数道视线汇聚,无人出声打扰。
历经十载而不屈,历经十二场战役而不败。这份功勋天下无双,这份荣耀无人可比,它们超越时空、永垂不朽。
这柄光芒夺目的宝剑,正是古往今来所有在战场上消逝的战士们毕生追求并憧憬的梦想,其名曰——
“誓约——胜利之剑!”
在光辉的洪流中,海魔发出凄厉的惨叫,化为尘埃。
少年的视线落在神情庄重的saber脸上,似在寻找着什么,而后伸出手。
他站立的位置偏僻,汇聚的洪流到了这里已变成飞舞的光点,只有夏夜的萤火虫大小,这“萤火虫”顺从地落在他的掌心,如雪花般化去。
真是宏伟的景象。
将不列颠的命运扛上肩膀的少女,结束了乱世又死于乱世,被人们传颂至今的亚瑟王,她的愿望,会是什么呢?
少年神色苍茫,在原地停留了一会儿,转身离开。
考虑到雁夜的身体,绮礼的动作不快。
他显然对冬木市很熟悉,抄小路避开人流偷偷地走着,这样的举动似乎和资料上那个循规蹈矩、如同苦行僧般的人不同。
神识自上而下俯瞰,划出了绮礼的路线,走出一段后,埃兰可以确定对方的目的地不是远坂宅也不是教会,而是间桐家。
脏砚的卧底?
如果仅仅是凭借自身的意志来行动,可就有意思了。但还有一点疑问。作为aer,言峰绮礼肯定知晓这次圣杯战的特殊情况——本该失去理智的beerker职阶一直神志清醒,那么,是什么让他不顾忌自己呢?
雁夜处在生死边缘,他的始终没有现身,不是很奇怪吗。
如果说有谁给了绮礼错误认知的话……埃兰的思绪中,浮现出archer的身影。
绮礼心跳如擂鼓。
是忐忑,抑或兴奋?
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还记得三年前,为了圣杯战争布局之时,时辰老师说“在魔术师的世界里,老师和弟子为了某个目的互相杀戮是家常便饭”,既然如此,他又为何如此信任自己呢?
迄今为止,绮礼虽然有时会隐瞒或者谎报一些assassin传来的消息给时辰,但这种欺瞒本身是对时辰无害的,是可以原谅的小过错,可救了这个人的话……救了时辰老师的敌人间桐雁夜的话……
毫无疑问是背叛。
杀了这个人吧,一切都来得及,他根本没有办法反抗。
在离间桐家两条街道远的地方,绮礼的脚步停了下来,视线落在了怀里痛苦喘息着的白发青年身上。
年轻的神父不知道自己露出了怎样的神色。
结界中的埃兰看得清楚,那张沉稳而缺少活力的脸上现出了愉悦——即使幅度很微小,但肌肉已形成了笑弧,眼睛里也发出了光。
原来如此。
言峰绮礼资料上的生平信息逐条闪过,形成种莫名的佐证。
因他人的痛苦而欢愉吗?
作为教会的神父,却有这样的爱好/本质,可真是不检点呢。看样子,绮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