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庸医,还不及没有。”

“我脑门上可写了庸医二字?”

“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弟兄们最近谁有个头疼脑热的,出来给这娘们瞧瞧。”

耳边又一阵哄笑,气煞我也!

眼前蒙的黑布终于被人扯开,眼睛有些发痛,我看清此刻自己身在一个极大的山洞里,被火把照得如同白昼,身边围了不知几百号贼人。

“罗洪今早儿吃错食了,还拉着呢,要不,让他给瞅瞅。”

“不就拉肚子嘛,拉完拉倒,老田都躺床上哼哼半个月了,先瞧他。”

“好,瞧谁都行,烦请带路。”

“你,乖乖在这儿给老子待着,哥几个去把老田给你抬过来。”

将绑我来的几个家伙一溜烟走了,留我与众匪干瞪眼。他们先是吵吵嚷嚷,很没耐心的等着几个,散了几个。

过不多时,忽有一个跳出来让我给他瞧嘴边的疱疹,剩下的人受了启发,分明体壮如牛也硬要给自己找出点不舒服来。这个头疼,那个头晕,这个咳嗽,那个打喷嚏。还有一个撩开衣裳,亮出满身红点,怀疑自己身患绝症,其实不过是太久没洗澡,给虱子咬的。

好容易才挨到去的几人回来,我如蒙大赦。他们抬过来个虚弱至极的年轻人,往地上轻轻一扔,又对我嚷道:“这老田啊,鼻血流了半个月,好容易止住,下面又肿了。前两天还能吃能喝,今早儿连稀饭也喂不下去。大夫啊,你要给他瞧好了,一切好说。要是瞧不好,咱也不多说什么,后事一块给你俩备下。”

“看来,初次见面,我便与小兄弟你生死与共了。”我对那年轻人一笑,仔细察看他的身体,见他已是精神困惫,六脉如丝。

“你们用了什么法子给他止住血?”

“李老头说什么以气固而血自止,张罗着熬参汤给他补气,参汤还没熬出来他自己就先摔下山崖死了。我们没办法,瞎鼓捣着给他熬了喝了。”

“差了。”

“差什么,也没喝死人,他鼻血也止了。”

“这位小兄弟鼻血不止,本因邪火上炽,治疗血脱益气的法子虽止住了血,邪火却没有祛除,病根还在。不知病人患病后又是如何饮食?”

“老田血流多了,当然是大鱼大肉给他补着,咱亏待谁也不亏待自己弟兄,可这老田也是没福,如今连稀粥都吃不下,想给他吃点好的送他走都没法子。”

“是了,鼻血虽止而邪热未退,发为囊痈,又一味温补,药食并壅,内热外寒,这是病中所生之病。”

“啥?”

“你们给他补身子补错了。”

“嘿,那感情好,下次谁生了病,只好喂他萝卜白菜。”

“好啊,又钻另一个牛角尖去了。”诊疾已毕,我便要纸笔,打算开个清润疏解的方子,让他们下去照方抓药,为这年轻人调理身体,以观成效。哪知刚开口头上便挨了一指头。

“你说的,倒也有几分道理,我等便将兄弟托付给你,采药,熬药,都归大夫你一手包办。”

“我一个人忙不过来。”

“会给你多找几个帮手。”

说话间,一条大汉便捂着肚子奔过来,疾走间撒出一个大屁,所有人便笑:“大夫,你的帮手这不是来了嘛!”

那大汉觑得人如无物,一路只是狂奔,猛可里抱住我大腿。

“肚子,肚子——”

“肚子怎么了?”

“疼——”

“你吃了什么?”我轻触他的腹部,发现十分坚硬。

“烤羊肝,炒竹笋,还吃了点烧酒。”

“这时节,这地界,老洪你能找着这几样物事同吃,也是人才。”有人大笑道,我深以为然。同时明白了这就是那吃坏肚子的罗洪,忙道:“不急,多喝些地浆水就可解。”

“什么是地浆水?”

我立即安排了看热闹的闲汉,掘地的掘地,打水的打水,然后往掘出的黄土坑里注水,又搅浑,等水澄清了就用碗舀起来喂罗洪服下。

罗洪服下后立即腹响如雷,急急转到一块大石之后,众人大笑后又连忙掩鼻。

待得一阵山响之后,罗洪闲闲自大石之后转出,神清气爽,冲我一抱拳。我也乐了,冲他摆摆手。

“你们这群家伙,不去干活,围在这里作甚,山上可不养闲人。”有两名男子遥遥走过来,一看,都是我的故人。

其中脸上有刺青,年纪更轻些的那名口里骂着,脸上笑着,似乎心情不错,不过他一见我,脸上的得意和喜色顿时消散,面皮由红转青,大约是我长得比较丑的缘故。而我,第一眼瞧见他,便知道麻烦大了,不该轻易出来吓人的。

“把他给我绑了。”他跳起来大叫,额上青筋暴起,一时间众匪愕然。

“三头领,这是做甚?”罗洪壮起胆子问。

这三头领一大耳刮子劈了过去:“叫你绑就绑,废什么话。”

把我绑上山的几个小子急忙过来,重新把我捆成粽子,这一次,绳子要勒得紧多了。

三首领见我被绑得严实了,方靠过来,拿一把解腕尖刀抵在我胸口上,刀尖没进肉里,血流出来弄脏了衣裳前襟。

忍着痛,我冷笑看他,脸上尽量露出鄙夷之色:“这么对待故人,似乎有些无礼。”

他紧紧握着尖刀,可惜手有些抖。看他那样瞪着我,我还真怕那对满是血丝的眼珠子掉到我身上,它现在已经被血弄得够脏了。“怕了吗?你也有今天。”他咬牙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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