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澄晞站在竹篮子里,看见下头热热闹闹的长安街头,一时间百感交集。他在感慨中忽然领悟了大智慧——既然李儒风有这么高端的东西,一开始为什么要让他步辗去东海?
也许,你永远无法知道一个变态的脑子里,到底在琢磨些什么。
纸鸢悠悠落了地,恰好在国师府门口。李澄晞从竹篮子里出来,还没站稳,就被李儒风拎着衣领子,快步去了街对面。
只见李儒风默然审视了一番面前卖冬瓜的小哥,忽然伸手去扒李澄晞的衣服。
李澄晞这次学机灵了许多,及时护住了自己的外袍,小声在李儒风耳边急促说道:“隔着衣服试试,隔着衣服试试。”
李儒风冷着一张脸,勉强同意了。
一阵痛彻心扉的灼热传来,李澄晞面对着眼前一脸懵逼的小哥,只能竭力保持着微笑,以免吓坏对方。
李儒风作的妖,为什么总是要他来收场?
小哥身上亮了一下,紧跟着黯淡下去,仿佛也没有什么异象发生。李儒风默然转身,李澄晞却觉得过意不去,轻轻问面前呆呆傻傻的小哥,道:“冬瓜多少钱一斤?”
于是,李澄晞抱着一个二十来斤的大冬瓜进了国师府。
李儒风看了他一眼,倒是没有说什么,李澄晞却是憋了一肚子的火。
那个小哥也太不老实了啊,明知道别人是出于愧疚才买他的冬瓜,他为什么要故意卖得这么贵,还不给人切一半走,说北方没有这么买菜的,剩下的那半拉卖给谁去。
简直不讲道理的啊!
李澄晞看了看李儒风,决定把自己的一腔怒火发泄给他,当即尾随着李儒风进了卧房,“扑通”一声把冬瓜搁在桌面上,冷哼道:“你为什么要去招惹卖冬瓜的小哥?是不是现在没有方渊规束你,你反而可以放飞自我了?”
“他长得像苟晞。”
李澄晞的心被狠狠触动了一下。
想不到,李儒风他……竟然有这样温柔的一面。再想想,他这二十年来,过得是怎样的日子啊!
他竟然莫名其妙的,有些羡慕那个叫“苟晞”的人。
什么?他以前还羡慕过方渊?人是要与时俱进的好不好。
李澄晞惦记着杏花春雨楼的生意,早早赶回去了。
经历了蓬莱小岛的九死一生,他现在觉得长安的空气都比别的地方甜,今生不想去别处。
他沿着护城河的柳堤一路往前走去,不多时,熟悉的杏花春雨楼就在眼前了。
李澄晞缓缓挨近,心情愈发激动。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不晓得杏花春雨楼今日的流水是多少,盈利是多少,小二有没有洒扫干净,掌柜的有没有算明白账……
他边想边走,边走边想,险些撞到一个人。
他见着那人绿油油的裙子,正在迎风微动,盈盈之间柔肠百转。
他急忙收住了脚步,害羞道:“冒犯了,姑娘。”
“主人,你回来啦?”
李澄晞心上一抽,往后退了一步,但退得不够到位,绿桃还是一把扑上来,勾住了他的脖子。
周围人来人往,见到这一幕,都露出了和蔼的笑容,朝他们送来祝福的目光。
大胤朝什么时候这么开明了,绿桃是男的,男的!!!李澄晞欲哭无泪,拼命挣扎了两下,却不是绿桃的对手……谁来救救他啊?
好在绿桃及时发现了他的窒息征兆,心不甘情不愿地松开了手臂,提着小裙子在他面前转了个圈圈。
李澄晞嘴角抽搐,不发一言。
绿桃再次扑上来,拼命摇晃他的手臂。
李澄晞无法,只好问道:“谁帮你挑的裙子?”
挑裙子的人真是太贱了,这样一身绿油油的,十分难看不说,又和绿桃的名字相衬,简直恶趣味。
“是小烟烟啊,她超热心的。”绿桃又开始转圈圈。
果然是易寻烟,都不是什么好人。
李澄晞越过绿桃,往酒楼里走去,绿桃却忽然加速,反超李澄晞,跑进了酒楼里,还把门关上了。
???
李澄晞呆愣了一下,猛地冲过去,拼命捶打酒楼的木门。
里面传来噼里啪啦人仰马翻的声音,叫人听了甚是绝望。
他才出去一天而已,这些人……究竟对他亲亲的小酒楼做了什么!
门在他的捶打下,纹丝不动,李澄晞又不敢太过用力,只能无奈地倚着大门,失魂落魄地滑落下去。
就在他滑了一半的时候,门忽然从里打开,他猝不及防,往后跌倒过去,腰垫到了门槛,脸色变了变,额角青筋绷起。
“啊!老板,你怎么睡在这里?我们不是不要你啦,是想给你一个惊喜。”绿桃一把将他半个身子提起,不顾他的垂死挣扎,拖拖拉拉地把他拽进门里去。
易寻烟和姜子禄站在一旁,伸了伸手,想拦下绿桃,可见着绿桃的动作很麻利,在两人伸手的时候,绿桃已经一气呵成,完成了一整套高难度动作,两人便又不约而同,将手放下了。
李澄晞含恨看了他们一眼,歪在地上,半晌没有动弹。
易寻烟到底还是有点良心的,她看着李澄晞,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绿桃观察很是敏锐,客气道:“小烟烟,有什么话但说无妨,我早已把你当成是姐妹了。”
易寻烟哽了一下,讷讷道:“你看着你主人,他……好像不太好,会不会半身不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