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的头发,戴着黑色的口罩,中分的头发,露出额上一道有点深的疤痕来。
乔含音嗤了一声,「以前喜欢我的时候叫我含音,现在你真是太冷漠了。」
她浑身上下都是黑色的,黑色的冲锋衣,拉链拉到头,下身一件宽松的运动裤,脚上的运动鞋都是黑色的。
宽大的衣服暴露不出她的曲线,应昭甚至觉得眼前这个人除了眼神没有一点像乔含音。
「你爸过世了。」
应昭也不紧张,虽然孔一棠跟她说过乔含音跟聂齐混在一块指不定捣鼓什么鬼玩意。
旁边是草丛,还能听到虫声。
应昭手插在风衣口袋里,她的高跟鞋都没有换,其实这么奔波脚后跟都很疼。
「我知道。」
乔含音还是盯着应昭,「你为什么一点都不惊讶。」
应昭低头,打开手机相册,把之前肖文琦给她看过的那张照片给她看。
乔含音看了几秒,又把视线移到应昭身上。
她看着应昭,突然觉得自己真的很想她,虽然这种情绪对她还说还是插在心口的一根刺。
她不想承认,但的的确确存在。
应昭瘦了。
是因为我。
她又开心起来。
「你怎么知道那个是我。」
应昭:「看一眼就知道了。」
乔含音笑了一声,「你这样让那个瘸子知道她会不会气死?」
应昭没搭理她的阴阳怪气,「本来就是,我把你养大,要是看不出来,这些年也都白过了。」
「去上柱香吧。」
应昭往停灵的地方走,被乔含音一把拉了回来,她猝不及防地看到一双红着的眼,「你永远自说自话。」
她说完又低下头,把应昭往另一边拖。
另一只手把口袋里的东西又往里塞了塞。
「你现在想干什么,直接说吧。」
应昭挣开乔含音的手,看到对方左手腕上系着的发绳,又马上移开目光。
乔含音抬眼盯着她,一行眼泪从眼眶里掉出来,最后没入口罩里。
「跟我去一个地方,不然我现在就……」
乔含音一只手插在口袋里,伸出来的时候拿出了一把刀。
应昭反而笑了一声,「好。」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一点也不怕,大概是一瞬间的生死让她有点麻木了。
这种威胁都微不足道,又或者有一种莫名其妙的自己不会受伤的预感。
乔含音指着的地方是对面的一座山,与其说是一座山,不如说是一个小土堆。
没走几步就到了顶头。
风呼呼的,低矮的山头,能看到远处市区的灯火,乔含音坐在地上,喊了一声应昭。
应昭站在一边,叹了一口气,「要说什么?」
「如果没有孔一棠,你会一直对我好吗?」
第89章 土堆
应昭穿着的高跟鞋鞋跟很细,虽然不是恨天高,但走了这么多路,实在是累。于是踢掉了鞋子,拎着,站在一边。
乔含音问的时候眼神还落在应昭身上。
今天月亮挺大,但没有星星,月亮也是长毛的,和电影最后那一幕圆月高悬,女人寂静站在河边的场景不太一样。
乔含音也去看了今天的点映。
这半年多的时间对她来说很漫长,好像把她从一个浑浑噩噩的状态彻底地拉着出来。
但她不太想清醒。
所以那个时候袁奕辰直截了当地说不会帮她开脱的时候,她也无动于衷。以往在对方面前那种满腹爱慕的神情被卸下之后,她甚至有点轻蔑,看着袁奕辰,像是看一张无用的纸。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能活多少年,却又觉得自己活过的年纪都可以算是半生。
半生里被虚幻的光鲜未来遮蔽,忘记了自己原本就是什么样的资质。
物质是活着最重要的东西吧。
她从小就那么想。
所以袁家是她的一个跳板,她想踏着这块板往高处走,回忆起第一次看到袁奕辰的心情,也不过是一个长得好看,并且有钱,可能会有点用的男的而已。
那时候也没想到自己后来会去用ròu_tǐ捆绑对方,企图一而再再而三地刺激应昭。
希望对方能彻头彻尾地爆发出来。
应昭是一座死火山。
她想让她活。
她一边压榨对方,一边厌恶对方,一边又离不开她。
从孩童折腾到现在的岁数,却什么都没得到。
她曾经渴望无比的星光之路已经彻底熄灭,自己居然也没什么难过的。
她本来就是个虚荣又没有梦想的人。
享受追捧,渴望用昂贵来包装自己。
都是一些徒有其表的野心,争来夺去数年,满盘皆输的时候,最恨的还是应昭。
为什么恨她呢?
又想得不得了。
就像现在,她握着刀的一手贴在自己腿边,刀尖已经划破布料,贴着皮肤,冰冷的触感却没办法扯掉她心里那股跟恨扭打在一起的想念,最后还是那种她觉得羞耻又难堪的想念冲出来,变成复杂的眼神,在应昭身上逡巡。
她怎么不会老。
她怎么还是这么无悲无喜。
她怎么……
她为什么不站到我边上呢?
应昭拎着高跟鞋赤着脚站在地上,她很多年没这么随便了,以前为了生计四处奔波的时候她灰头土脸,根本没时间打扮,现在打扮成了工作,反而想念那种轻快感。
人生每个阶段的体验都不一样,因为这样,她脚底的疼痛散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