浦亦扬摸出绳索道具,给路过的装备上,利落地关闭了毛线球号的核心能源。
整个船舱都黑了下去,所有系统全部关闭,包括通讯器。
毛线球号像是彻底放弃了挣扎,成了漂流在太空中的一小片叶子。
浦亦扬搁在桌上的手机弹了个消息框出来。
一张图片,大大的中指,发信人自然是被迫闭嘴了的那一位。
浦亦扬挠挠眉毛,毫无愧疚地笑了笑。
又过了一秒,对面发来另一条文字消息。
老猫:“你丫的不准死在外面。”
浦亦扬眼角余光扫到这句话的时候,毛线球号的侧舱门已经打开。路过的倚门而站,视野正对斜后方。
越来越近,就快到了。
黑压压的蜂群迎面席卷而来,几乎填满了第一视角下的屏幕。
即便是好端端坐在外面,浦亦扬还是难免心率上升,呼吸急促。这短短的一刹那,将会决定屏幕里的那个“他”的生死,明明什么都看不清,他却像一眼望进了一只猛兽的血盆大口里。
指尖在微微痉挛,他的大脑也不可避免地受到了一定程度的欺骗,让他身体的一部分动弹不得。
来了。
他看清楚了那一只只马蜂的形状,比毛线球号还要小上一些,是蝉蛹形的,通体漆黑,头部是涡轮,细密的风扇如同一排锋利的牙齿,能将任何猎物撕碎。
领头蜂离路过的和毛线球号只剩下不足十米,就仿佛再下一瞬间,他们连人带船,就会和泰伦联盟的那些船一样,给啃得一点渣都不剩下。
浦亦扬屏住了呼吸。
角色死亡的画面迟迟未来,他看得挺清楚,自己和死神的距离并没有进一步缩短。
蜂群就跟没看见毛线球号一般,与他们擦肩而过,沿着既定轨迹,继续往远航之星行进。
浦亦扬稍稍出了一口气。
他赌对了。蜂群只会摧毁一段时间内主动攻击它们或者远航之星的人,所以才放过了逃跑的最后一艘船,还有此刻已失去动力的毛线球号。
这并非设计出来就为了让人团灭的那种怪,只不过是泰伦联盟还有其他大公会的人搞错了这一点,一心想着要用更厉害的武器来剿灭蜂群。而实际上,他们必须放弃武装,主动投降,客气地登门拜访,才可能顺利登堂入室。
浦亦扬还在耐心地等着,等毛线球号一点一点漂向蜂群。
还差两米,再近,就要迎头撞上了。
而就在那一刻,路过的凌空一跃,双臂前伸,居然一分不差地抓住了最近那只马蜂的尾巴。
无人机还在往前疾飞,没有丝毫减速,人类腰上捆着的绳索又牵着毛线球号,让他的身体极难保持平衡,可他的双手,仍是牢牢攀着无人机粗糙的机身。
路过的硬是在颠簸中一寸寸地爬到了无人机顶上。
屏幕里的角色上演了一通逆天动作戏,屏幕外的浦亦扬操作起来也不轻松。要让路过的不掉下来,全靠他双手精细的操作,和跳之前准确的计算。
最为关键的是,他利用了delta的一个系统漏洞。
这个漏洞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从开服时就一直存在。delta本来就是个主打脑机接入玩法的游戏,接入玩家直接从脑后电极片接受环境信息,比如现在,角色在没有穿宇航服的情况下直接跳入真空,没多久就该死了。
而路过的从打开船舱到跳上无人机,已过去好几分钟,依然活蹦乱跳。
非接入玩家在突然切换环境时,不会受到某些真实物理法则的制约,这漏洞其实破坏了游戏的公平性,可不知是因为很少有人发现这一点,还是因为非接入玩家少得不值一提,处处严谨的free居然放着这漏洞十年,始终不曾修复。
多年来,浦亦扬对这些漏洞心知肚明,却鲜少利用它们。
今天是个例外。
他对远航之星上到底有什么,实在太好奇了。
路过的趴在无人机上,一路拖着他的毛线球号,畅通无阻地飞向地表。
飞得近了,覆在远航之星上的神秘面纱终于一点点掀开。
说不震撼是假的,当他发现远航之星的所谓“地表”压根不是地表,本来就是一群群密密麻麻的黄色无人机时,情不自禁地说了句“靠”。
马蜂们一层一层整齐地停靠在金属制成的窝巢上,由于数量太多,所以从远处看才像是一片平整的地面。那些远远观测到的地形变化,其实只是某一带的无人机起飞。
身下的无人机带着路过的不断往窝巢深处飞,过了起码五分钟,才降落在了某一处,顺带着成了个锚,牵着毛线球号卡在同一片停机坪上。
路过的翻身下来,移动到停机坪边缘。
往上看,天光几不可见;往下看,依旧是万丈深渊。
这金属窝巢就跟一棵通天大树一般,长出了千万枝丫,大得远远超出一个人类的观察能力。他甚至怀疑,会不会整颗远航之星就是这一棵树。
如今该怎么办呢?上去怕是不可能,但总不能就这么跳下去吧。
浦亦扬嘶了声,觉得没到走投无路要自杀的时候,按照惯例,两只手不安分地四处摸了起来。
这一摸还真给他摸着了。
覆着厚厚灰尘的墙壁上好像嵌了个什么按钮,他手一点上去,那儿就迸出了一道蓝光。
这光浦亦扬可熟悉得很,这是delta里通用的传送标志。
眨眼间,路过的从停机坪来到了一个新地方。而且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