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祖母,就躺在那里头。
辜七泪光闪烁,此时仿佛只能看见那一口棺材,旁的什么都再看不见,也听不见。她一步一步的上前,直至将手扶在了棺椁上,那冰冷的触感一下叫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这里头……怎么会是她的祖母呢?
来时的路上,辜七一直在反复的质问自己,她的祖母怎么就会去了。明明上一世,她一直是康健的,甚至是一直到她死的时候,她都是好好的。
为什么会这么突然?
辜七记得她拉着自己的手愁她日后嫁去了雍州可怎么好,又恨不能开了库房将里头所有的好东西都给了自己……这些都跟昨儿才发生的一样,清清楚楚的映在辜七的脑中。她还答应了她,说一定要回京来瞧她的……
可等辜七现在回来了,她却躺在了这里面,再不能睁开眼看她了。
到了这时,辜七的眼泪就好似决了堤一般,源源不断的漫出来,“祖母……”
“祖母……”她嘶哑着声音喊她,语气中还带了祈求的意味。
若是搁在以前,辜老夫人早要将这心肝宝儿搂入到自己怀中去了,可这会,却还哪有人来应辜七。
此时在堂中守灵跪着烧纸钱的是三夫人何氏,旁人在灵堂前守了几个时辰总要替一替,可她偏不。自从辜家老夫人殁了之后,她是日日在这灵堂,时时在这灵堂,一刻都不落的。何氏非要在全京城达官贵人的面前挣一个好名声,要叫外人都知道,虽然她家老夫人不喜欢她这三儿媳,可她却是这镇国公府三个媳妇当中最有孝心的那个。
齐嬷嬷等都劝着辜七别哭,只有这何氏抹着眼泪假惺惺道:“七姑娘也是该伤心的,原先老夫人就最疼她不过。可怜老夫人整日里念着七姑娘,到头来没见上一面,到死都没能明目……”
裴池刚上完香,正要去扶辜七旁,听着何氏这番话便冷眼扫了一记。
何氏哪能招架得得住裴池这视线,当即再不敢多话,将头深深的埋了下去。那辜荣和辜忠两个也是跟着来的,辜荣官场打滚几经浮沉,便一眼看出其中门道,狠狠瞪了一眼辜忠,告诫自己这三弟要管好媳妇。
辜七本就是伤心到了极点,又听何氏的那番话,没多提防她说这话的用心,因而愈发伤心了起来。旁人劝都劝不住,最后还是让裴池强硬着扶了出去休息。
水光榭仍是日日有人打扫的,所以此时也就没回京城的王府,一行人由齐嬷嬷引着往水光榭去。才半道的时候就有人来禀,说是老国公请韶王去书房,有要事商却。
辜七这会叫外头冷风一吹,人也清醒了几分,想着她还有许多话要问齐嬷嬷,因此就催着裴池赶紧过去。
到了水光榭坐下,辜七刚要开口,却忽然察觉到了什么,越想越是不对劲,立即问道:“怎么没见着我爹娘?”一面问着,辜七一面拧起了眉头,心中暗道她爹娘虽然平日随性,可却不至于这时不在府上。
这齐嬷嬷是辜老夫人身边的人,当日辜七出嫁,辜老夫人不放心,便将齐嬷嬷给了辜七叫她陪着一块去王府。后来辜七要从京城去雍州,念着齐嬷嬷年纪大了,便让她回了镇国公府老夫人的身边。
齐嬷嬷最亲近的人一个是老夫人,这另外一个就是辜七了。因而这会辜七问了什么,她知道的便通通都要说出来。“老太爷发了好大的脾气将二爷关起来,连着二夫人也被禁足在了院子当中。”
辜七正揉着额头,听了这话当即察觉了其中的不对劲,转过头对着齐嬷嬷问道:“出什么事了?”
齐嬷嬷直摇头,“奴婢不清楚,老夫人去了没两日就……”说到辜老夫人,她又被勾起了心中的伤心,到后头话也不成话,全都化成了哭声。
静默了片刻,辜七站起了身,她刚才哭得厉害,以至于现在猛的一站起来便眼前发黑。
拂玉跟挽玉两个是从雍州跟了来的,康妈妈听闻老夫人殁了,也要跟着一起,可她的腿还伤着才没成行。此时拂玉眼明手急的扶了辜七一把,她先前一直在旁边听了,所以也能猜到小姐这是要做什么去。“小姐快歇着,这事等王爷回来了再说。”
辜七满心的疑惑,只觉得她爹娘的事是和祖母有关,哪里还能呆得住。被拂玉这么一提醒,又不禁猜测刚才裴池被请了去她祖父那,许也是多半为了这个。辜七再也等不及,“我要先去看看我娘!”凭着这说话的语气架势,就再也没有人能阻止她了。
行至长春仙馆,外头竟还有两个的护院守着门,可见的确如齐嬷嬷所言。
两人也都是认识辜七的,忙跪下来磕头。因着国公爷的命令在此,他二人本是不敢放任何人进去的。可碍着辜七如今韶王妃的身份,也没哪个会想不开的拦她。所以,这两人稍微迟疑了下,便当即让开了道。
正当这时,却有人从远处出声喝止:“且慢。”
辜七回过头,见从远处来的不是旁人,正是大夫人王氏。王氏身后领了丫鬟,行色匆匆只好像是专程赶了过来阻止辜七的一样。等靠近了,她朝着辜七欠了欠身,“王妃不能进去。”
这府中里里外外的人,都照旧喊她七小姐,可偏王氏改了口称呼辜七为王妃。按照道理,这称呼显尊重些,可细细分辨何尝不是一种生疏。
“大伯母若要说是因为祖父的命令,那大可不必费神了,今日谁都拦不住我。”若是以往,辜七大有可能还要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