辜荣被她抱着再不能进去一步,又气又急, 正巧身边有个仆役端着盆过去, 他便将人一把抓到自己面前, 狠狠踢了几脚, “废物, 你们这群废物!”
想这辜荣身为镇国公府的大老爷, 世子也早就封了, 平日再是个端正严肃的性子, 却不想这时气急攻心竟然这样不顾风仪了。那仆役也是无端遭了他的怒火, 被这么猛踹连人带盆子都摔在了地上, 寒冬深夜被淋了一身的冷水。
在场救火的下人门无一不是尽心尽力,辜荣的这般迁怒真是要叫人寒心。
“啊呀,大哥你这是做什么,人总是会救出来的,这会子着急也没用。”三老爷辜忠如是开口。这时刻,他这身份终归是要开口的,可话中真心几分就有待商榷了。虽是同胞兄弟,可自打生下来便有高低贵贱之分,辜忠被辜荣这大哥也是管束压制了一辈子,就算如何表现得闲散,心中也绝不可能一点不甘心都没有。
他既然都开了这样的口,辜忠的夫人何氏就更按耐不住了,这会子的那神情只差没落井下石了:“是啊大哥,人总会救出来的。”
辜荣却是凶狠的扫了三房那两人一眼,目光就好像纵然现在这时候,也根本轮不到这两人来开口说话。“秋氏怀有身孕,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他一咬牙,神情坚决着道:“让辜黎进来!让他进府来救火!”
火势奇大,火光映照得此人的面容很有些狰狞的意味。
辜七原先只以为她大伯为人沉稳端肃,却原来也会有这幅面容。原来先前这番兜来转去,都是为了让辜黎带九门提督府的人过来。“任由提督衙门的兵马入府走动,大伯父连镇国公府的脸面都不要了么?”
辜荣不防辜七会在这会的开口,他转过头看着辜七,脸上渐渐浮起了冷笑,“脸面?你父亲做的那些丑事,早将镇国公府的脸面都丢尽了!”说这话的时候,他分明是一副义正言辞的模样,真好像做错了事犯下大错的人是辜七的父亲安阳侯。
辜七从未见过此等……无耻之人。私卖戎勒军械,毒杀其母,构陷兄弟,这么个不忠不孝不义之徒,竟然到如今,还能装出一副大义凌然的正直模样来,就好像,此时他才是最受委屈的那个人。
一时间,辜七很有种冲动,就在此时拆穿了他的真面目,将他犯下种种事都揭露开来。可这只是她一瞬间的晃神,辜七知道她不能……至少眼下还不能。
三房那两个在这时刻,更是不敢再多话的。
“我爹也是陛下亲封的安阳侯,大伯父说话可得有真凭实据。”辜七稳了稳心神,再看向了辜荣:“不过,我素来也信善恶终有报一说,是非如何且等着日后看吧。不过,大伯父为了区区一个小妾,便要将镇国公府的名声和四哥的前途都断送进去,实在叫人扼腕意外,想必今夜之后……京城里都要热议这桩事了。”
辜荣何尝听不出她这不过是威胁,这是在镇国公,任凭韶王的身份如何之高也是不妥插手这事的。何况如今朝中局势复杂,韶王是就了藩的亲王,这遭回京本就只是奔丧,再要牵扯进这事,不用等明日,只怕半夜就要有言官弹劾了。
不过两句话,就想叫他消了这心思?绝不可能!老太爷今日甚至没见他一面就叫护院封了院子,还派人递了话给他让他告病辞官。辜荣因此也就知道了他的那些事是瞒不住了,可那些事他是已经做了的,做的时候就再清楚不过若有事情败露的一天他的下场会如何。如今老头子这么逼迫他又不愿见他,那下场也就在眼前了。
是个人都贪生,到了绝境那一刻总会想法子自救。
“难道在韶王妃的眼中,人命便是不值一提的?”
裴池正站在辜七身旁,抬手轻轻搁在她的腰畔,薄唇微动无声的念了“等”。辜七眉头紧蹙,不知道裴池这话是什么意思,等?他这是在让自己等什么……
辜荣不肯退让半分,可那王氏却是为了辜七的话而忐忑不安,颤颤的问:“老爷,这会影响……辜黎的前途?”
今日这事,若是辜黎当真带了九门提督的人入府,将来定是会被这事所影响。“闭嘴!”辜荣压低了声音威吓,嫌弃她妇人之仁。
可王氏却仿佛受到了很大的刺激,在这上头不依不饶着追问,甚至是揪住了她家老爷的衣袖:“老爷,这会影响影响辜黎的前途?是不是……?”却说先前王氏从火场中被救了出来,虽然受了很大的惊吓,可终归是没到掉眼泪的地步,这会可真是泪如雨下了。“不成!决不能……”
“不能让我的儿子为了那个女人搭上前途!”王氏情绪极激动的叫喊了起来。这时不是在征询辜荣的意见,而是她已经下了定论,不论旁人如何,她这个做母亲的决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儿子断送前途。
辜荣见要被这鼠目寸光的妇人坏了大事,气愤之下将人推倒在了地上。他这时日虽然宠爱秋澜,可实际对王氏也是相敬如宾,这般粗暴却是从未有过的。他怒瞪的王氏,哪还有二十几载的夫妻情谊:“那里头也是我的儿子!”
王氏被她这么一喝,半晌回不过神来,只脸色是雪白雪白的,“老……爷……”
辜七看着他二人这般模样,心中咯噔,暗自思付那不成王氏不知辜荣的那些作为?还未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那王氏已然从地上爬起了身,此时除了辜荣自然也不会有人拦着她,她飞快的转身朝着府门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