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糙而温暖的手伸过来,轻轻捂住他的脸颊,手心的温度蜿蜒向下,在他身体里画出两道金色的线,直达心脏。
他刚还时不时犯抽的唇角僵住了,两眼直勾勾地看着萧牧庭,“队,队长。”
“下次再上哨位执勤,把脸包起来,队上不是发了围巾吗?”萧牧庭声音很深很沉,“别再给冻着。”
“哦。”邵飞一吸鼻子,“围巾早不能用了。”
“弄丢了?”
“这倒没有。”邵飞说:“有次出去巡逻,遇上两伙人火并,我们去救人时,我那围巾糊了不少血。”
萧牧庭皱起眉。
“医疗分队拿去检验过,围巾没问题,后来也消过毒。”一阵风吹过,邵飞有点冷,随手将迷彩的衣领竖了起来,“但我对那围巾有点阴影——这边传染病太多,检验了我也不放心,就没再用。实在冷的时候就跟凌小宴借一借,今天忘了。”
萧牧庭帮他把竖得歪歪扭扭的衣领理好,“把我那条拿去用。”
邵飞习惯性地要拒绝,出口前想起自己现在已经是队长的男朋友,拿队长一条围巾天经地义,于是心头一喜,笑得眉眼弯弯,“好啊,谢谢队长!”
围巾在宿舍,要拿的话,免不得跑一趟。
萧牧庭见邵飞缩着脖子打了个寒战,顿时特别想抱抱他,但此时营里到处是战士,拥抱的举动太招人瞩目。
邵飞跺着脚,笑嘻嘻地说:“冷死了,队长您抱抱我就好了。”
这话显然是玩笑,邵飞单纯归单纯,还有不少少年气的冲动,但本质上却是个非常有分寸的孩子,知道什么事在什么场合不能做,什么话只能对什么人说。
“你摸摸我”、“您抱抱我”就只能跟队长说。
萧牧庭呼出一缕寒气,转向宿舍的方向:“走吧,回去拿围巾。”
邵飞一进屋就不想走了。和萧牧庭干净整洁的寝室相比,战士们的狗窝简直是另一种形式的垃圾堆——看着还算干净,但各种臭味儿混合在一起,十分熏人。邵飞向来爱整洁,但把自己拾掇得再干净,也经不住臭味儿熏。
他坐在小板凳上,双手捧着萧牧庭泡的枣子茶,热气一上来,脸被蒸得格外舒服。
时间尚早,萧牧庭也不撵他,找来没怎么用过的围巾抖了抖,“来试试。”
邵飞一看,“这不是队上发的围巾啊。”
发的围巾是军品,质量杠杠的,但非常难看,蓝色格子,和头上的蓝盔一配,整一个大脸蓝皮鼠。萧牧庭手上的围巾却好看许多,烟灰色,没有乱七八糟的格子和色块,羊毛质地,摸起来比军品舒服多了。
邵飞摸了一下就缩回去,爪子在衣服上擦了擦,生怕把它弄脏。
萧牧庭笑得有几分无奈:“你手又不脏,擦什么。”
邵飞一想也对,喝茶之前洗过手,更早在医疗分队时还消过毒,确实不脏。但围巾看上去太干净了,颜色也不深,俗称“不耐脏”,好像被他挠一爪子,上面就会留下难看的印迹。
萧牧庭抬起手,将围巾绕到邵飞后颈,又拢到前面,绕了两圈,在背后打上结,再将堆在肩上的往上提,把邵飞鼻子嘴巴耳朵全给挡住了。
做这一系列动作时,两人挨得极近,尤其是在后背打结时,萧牧庭没有绕过去,而是直接站在邵飞面前,双手绕过他的肩。邵飞心跳加速,实在按捺不住,故意一歪脑袋,将自己的脸颊偷偷贴上萧牧庭的脸颊。
萧牧庭是知道的,唇角一弯,顺势在他背上一按,一边打结一边说:“别动,结要散了。”
邵飞真就老老实实不动了,等到被裹成了“蒙面人”,才瓮声瓮气地说:“不对吧?这围巾好像不该这么用。”
他虽然没见过什么世面,也知道这么好的围巾应该搭配西装大衣使用,随意地搭在脖颈上,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裹成大头菜。
“在这里就该这么用。”萧牧庭又将围巾往上拉了拉,确定两只耳朵不漏风了才罢休,“能挡风沙最重要,只要不阻碍视线就行。”
邵飞在围巾里呼吸,才一会儿就觉得热,伸手要扒,手腕却被萧牧庭抓住。
他扭着脖子挣扎:“我热,出不了气了!”
“怎么可能。”萧牧庭笑:“就一条围巾还能把你闷着?”
邵飞眨巴两下眼:“队长,这围巾很贵吧?”
萧牧庭没正面回答,只说:“戴着保暖就好。”
邵飞心里高兴,坐回小板凳取下围巾又是摸又是蹭。萧牧庭让他赶紧把枣子茶喝了,他喝完后一边嚼枣子一边举起围巾比划,想学萧牧庭的样子把围巾重新裹上去,但试了几次都不得章法,怎么看都怪怪的。
虽然队长好像也是胡乱裹的,但好歹后面那个结好看,松紧度也正好,不会走着走着就滑下去,也不会勒得喘不过气。
邵飞在把自己勒了三回后放弃了,眼巴巴地瞧萧牧庭:“队长,您再帮我系一系好么。”
萧牧庭刚从开水房提了两瓶热水回来,见邵飞脖子上拧巴的“麻绳”,不由好笑,将他转了个向,解开后背的死结,重新演示了一回,打结时仍是将他按在怀里,最后拍了拍他的脸,温声问:“会了吗?”
邵飞也想拍自己的脸:叫你走神!叫你走神!看,又没学会!
当初学夹豆子学得那么快的优秀特种兵,竟然在系围巾这种没有技术含量的事儿上栽了。萧牧庭耐着性子教了七八遍,邵飞系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