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迁就那么蹲在地面,瞅着屏幕发了半晌呆。
——有什么事可以找我。——
手指上因蹭破皮的数道伤口而刺痛不堪,骆迁慢慢悠悠地调出通讯录,寻到那个人的名字。
扳着手机,他在幽幽路灯光线下看了半天才伸手按下拨通键。
死寂一片的街角,数字音断断续续钻入他耳畔,和周遭的静谧形成鲜明对比。
没几秒后,他听到那个男人接起了电话发出一声“喂”。
蹲在地面,骆迁垂着脑袋,滞了几秒。
张口的瞬间,两道泪便从眼角汹涌而出。
倏然激烈冲击而上的哽咽几乎让他无法呼吸。
迅速按断电话,他蜷在地面,将面颊埋在臂弯间低泣。
——他没办法让那个男人看到现在的他。
攥着拳强行将那抹痛楚憋下去,他伸手粗糙地蹭着面颊,踉跄着起身,一瘸一拐地蹭回楼道。
每走一步,浑身上下都是钻心的痛。
骆迁感觉视线因为泪水有些模糊,烦躁地不断用手揉着眼。
揉着揉着,就几乎成了要将眼球碾碎的趋势。
他垂头看着湿漉漉的指尖,第一次有种前所未有的厌恶感——
对自己的厌恶。
回了那狭小房间,他没开灯,只是径直坐上地面,靠在自己先前收拾好用于搬家的一堆箱子中间,目光空洞地看着来自卧室方向的窗外微光。
就这么将思绪放空了不知多久,他渐渐感到身体有些不适。
脖颈和下腹开始无来由地泛着虚热,骆迁动着有些干涩的喉结左右变换了几次姿势,却丝毫没有缓解的倾向。
颇为烦躁地扯开领口,他拖着沉重步子一点点蹭到洗手间,躬身向下一遍遍地洗脸。
冰冷液体滑过皮肤,他就那么任水龙头开着,听着哗啦水声一动不动。
不知滞了多久,当他终究关掉水龙头时,耳畔却捕捉到一阵不算清晰的呼唤声。
带着那满头冰水,他屏住呼吸侧耳倾听。
半晌,他辨识出,什么人正在楼下唤着他名字。
☆、激流02(二更)
邵彦东一向不信直觉这种无根无据的东西。
任何一个公司同事,甚至是跟自己十分熟络的秦晴不接他电话或是不回他消息,他都不会有像现在这种莫名的不自在感。
对骆迁的关切和对其他人的有什么不同邵彦东倒是没时间细究。
但今日确实第一次,他心下有种隐隐的,虽然没那么强烈却仍然时不时叫嚣的焦虑感。
而正是这种无来由的细腻感触促使他驱车前去骆迁家附近探寻究竟。
抵达骆迁楼下,邵彦东才挫败地意识到即便他那天看到骆迁进了哪个楼道也不知道对方住几层——
况且对方没接手机也不代表对方就老老实实回了家。
坐在车里得空思考,邵彦东才鲜明地感到自己的反常——
像这种没头没脑全凭直觉的行为,他自认为早在很久前就已经成功摒弃。
他一向遵循逻辑行事,不越轨,不冲动,本本分分地坚持自己那条不算宽敞却也十分坦荡的稳路。
于是在一片黑暗中,他本想再掏出手机以一种相对有逻辑可循的方式重新拨次电话,却被另一种更强烈的念向驱使着。
握着手机看了半天,他终究放弃地将手机塞回口袋,熄了火锁了车,他没入夜色,靠着车身仰头向那不算高的破旧建筑张望。
这栋楼在家的住户似乎不多。
寥寥无几的亮灯窗口让整片街道更加黯淡。
邵彦东双手插兜就那么观望了一会儿,渐渐意识到先前那抹盘旋的念向越发强烈起来。
皱着眉在寂静中等待了一会儿,他盯着其中一间亮着微光的窗口,张口便唤了一句:
“骆迁!”
洪亮的呼唤声一瞬若石块坠入静水般将那寂静之夜激得泛起层层涟漪。
邵彦东立在夜风中一动不动,视线在那几个亮灯的窗口来回跃动,想搞清到底哪一个会有人出来应。
对于骆迁在不在家的假设他已经完全不顾及。
此刻的他只知道,什么力量牵引着他让他无法离开。
——对方就在这儿,没有离开。
话音落下许久,上方也没有哪家住户有反应。
邵彦东耐着性子等了一会儿,便又在寂夜中发出第二声呼唤。
而这句叫声落下没多久,邵彦东便感到口袋手机一阵震动。
他掏出手机看了眼屏幕,立刻接起来抵在耳畔:“骆迁?”
“邵先生。”对方声音听起来像是蒙了层布,显得离手机有段距离。
“你在哪儿?”攥紧手机,邵彦东表情凝重,视线汇在面前建筑的楼道口。
这话落下,大概得有半分钟骆迁才回应:“我……在家。”
“1门么?几层?”
“二层左手边。”
闻声,邵彦东朝对方所说的窗口瞄了眼——
那边黑洞洞的没有一丝光亮。
将手机换了个耳朵,邵彦东继续询问道:“你刚才给我打电话了?”
“……嗯。”
“有事么?”
“……”
“骆迁?”
“没什么事。”
“是么。”邵彦东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挫败,“又是‘没什么事’?”
“……”
“我跟你说过不是么,遇到事儿不用客气,跟我说,我看看能不能帮忙。”
“……”
“行了,你开个门吧,我到门口了。”
邵彦东说完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