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这人方言颇有些犹豫,道:“见是见过了,只是……”
见方言的神情,谢管家便知他要说什么,抬手打断了他的话,道:“一会儿马车上说,且先随我见一见石镖师。”
石镖师是个三十多岁的汉子,本就长相粗犷,又蓄了胡须,乍一看有些吓人。
谢管家见他忙完,问道:“石镖师,数目可对得上?”
石镖师甚是爽快,高声答道:“对得上!谢二你莫叫我镖师,听着生疏,唤我石六。”
石六是镖局里的镖师,这会儿负责对货,看数目与之前约定的是否一致。
谢管家与石六本也是旧识,这会儿也未跟他客气,直接道:“那便走吧,城门要开了。”
方言和谢管家上了马车,最先往北城门走去,五十辆粮车与几个镖师则跟在后面。
谢家的马车甚是宽敞,车中有一小圆桌,像是钉在了车板上,车的内壁贴着些棉料,脚下则是毡料,看着便舒服。
到了车上,谢管家给方言解惑道儿,有一句俗语:人不可貌相。”
原来那看似年少的乔楚,如今已经整三十岁,便是接手镖局也有十年了。
乔家这一辈有两个孩子,老大是个汉子,名唤乔枫,虽然长的颇结实,但自小不爱习武,却对读书情有独钟。
毕竟是第一个孩子,乔家当家的便随他去了,乔枫也确实是个读书的料,不仅早早考取了功名,如今已官至正五品同知。
乔楚便是乔家的第二个孩子,刚出生时便是个漂亮的哥儿,爹娘都甚是欢喜,可是这乔楚幼时胆大,力气也不小,乔家人怕他长大之后嫁不出去,平日里没少吓唬他,又加上幼时他遇到了些事,便养成了胆小的毛病。
可惜生了乔楚之后,他娘再生的孩子都没有保住,不是流了,便是夭折了。
大夫诊断乔楚的娘不能再生了的时候,乔楚已经十岁了。听闻亲戚让他爹纳妾,好生个汉子继承家业,乔楚便不愿意,将那些亲戚打了个遍,言说自己要当总镖头。
乔楚抗争了三年,待十三岁他能打败镖局里大半的镖师后,乔家当家的便妥协了。
自从十三岁乔楚成了少镖头,便跟着镖师们走镖,他吃得了苦,受得了疼,渐渐地镖局里的镖师们都服他。
二十岁的时候,乔楚接管了镖局,变成了总镖头,他陆陆续续收了一些服完兵役回来的汉子,将镖局的人数扩充到了近百人。
如今府城最大的、也是北地最有名的镖局,便是乔远镖局。
听到这些,方言油然升起敬佩之情,一个哥儿也能如此厉害,又想到谢老爷,方言心中便起了些不一样的心思,他自己也是个哥儿。
任思绪飘了一会儿,方言才正经道:“谢管家说的是,我不应该以貌取人。”
见方言明白,谢管家也不再多说,又给他讲了讲有关镖局的事儿,马车便到了府城北门。
跟着谢管家下了车,方言便见郑大宝背着个弓等在那里,只是脸上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顾不得问,二人便跟着谢管家去见乔楚。
副镖头拿着一张镖单递给三人,道:“签。”
镖单上写着这次运镖的物品、时间、地点等等,方言学着谢管家的样子,对了对数目,没有私印,方言便只签了自己的名字。
见只有两人签字,副镖头又看了看郑大宝道:“你。”
郑大宝挠了挠头道:“我不识字。”
还不等其他人反应,乔楚先开了口,他歪着头,道:“来我这儿,我寻人教你识字啊?”
乔楚刚才给郑大宝弓箭时,便有意招他进镖局,这会儿只是随口一问。
方言不知前事,此刻听他的话似是勾引郑大宝一般,不禁黑了脸,道:“不劳总镖头费心,我便能教他,这次按手印吧!”
说罢,也不管别人如何反应,方言拉起郑大宝的手,将他的手指在谢管家的印泥上沾了下,按在了那页纸上。
谢管家这会儿才想起,没有告诉方言,乔楚早已成亲,便是孩子都和方言差不多大了。
小插曲过后,众人便准备出发了。
给城门的守卫看过官府的公文,副镖头翻身上马,带着两个镖师走在前面。之后跟着的是谢家的粮车,谢管家乘坐的马车走在中间,方言的粮车走在后头。
一队近九十辆车便是出城门也要好一会儿,郑大宝要跟着粮车,便只有方言上了谢家的马车。
还没等谢家的马车出门,乔楚便拎着个大包袱上来了。
本来坐两个人非常宽敞的马车,这会儿好似坐了四个人,顿时便有些挤了。
谢管家早就料到他会上来,这会儿调笑道:“又被赶下来了?”
听了二人的谈话,方言才知道,似是不靠谱的乔楚,竟是个很有心的人,而且乔楚并非是被赶下来的,是他自己将马车让出来的。
出门走镖,一般不接粮镖。
这些年收成好,粮价不高,一车粮二十石也不过十两银子,几十辆车,行进速度慢,队伍又长。
只派几个镖师自然是不行的,镖师若是多了,这镖利又不够分。
乔家因着与谢家熟识,才接了这趟镖,平常最多也就十个镖师走镖,这次却跟了二十多人,还是总镖头、副镖头亲自押镖。
运镖经常是白日赶路,傍晚便要找地方歇脚,歇脚时需要有人守夜,这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