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季雨一早就知道，苍穹门中对封清灵的传闻大都是假的，那些仙是什么脾性，她当年也经历过一番，但她没想到，传闻会假到这种程度。
相貌丑陋？如果封清灵都被称为相貌丑陋，她都无面见人了。
心机深沉？步季雨对上封清灵透彻的眸子，脸上的笑带了几分真，她活了几百年，还从未见过身上气质如此干净的小姑娘。
至于举止粗俗，出身人族等等诋毁的话，步季雨完全不听。
什么叫举止粗俗？若真的是个满身脏污的凡人，茗烟师叔不可能收下。出身人族更是可笑，什么时候人族的出身，能当做一种丑闻了？
师父就是出身人族的步季雨对那群仙的做法很不屑。
“因为此次是去人界，所以我找了几个人界出身的弟子和你同去。”步季雨一眼便开出封清灵的紧张和担忧，“不必担心，鬼界的通道很好封锁，也没有危险，师妹站在一旁，看着玉女的弟子做法即可。”
“我站在一旁？”
还有这种偷懒的姿势？封清灵有些懵，她们可是去对付鬼界啊，怎么听上去跟出去玩差不多？
“对，封锁通道的法宝乃是师父亲手炼制，威力巨大。”
步季雨不是对封清灵有信心，而是对她师父有信心。
“能偷懒就别往前靠，看着她们忙活就行。”封无绝察觉到封清灵心中的困惑，开始吐槽，“这些仙啊，形式主义，没多大事还兴师动众。”
透过封清灵的眼睛，封无绝看着步季雨，一边看一边摇头，“小姑娘，心高气傲，还如此盲目，想要出淤泥而不染？和谛听一模一样，离她远点儿，省的她作死，还连累了别人。”
封清灵听从内心的声音，本来对步季雨产生的好感瞬间清零，也乖乖听她安排，同玉女峰下界的几位人族弟子见了面。
正好，柒月也在其中。
不光有柒月，还有封清灵曾经见过的另一个人族弟子，宋弦。
其余人族女弟子年岁较大，封清灵都不认识，而且她们也畏惧封清灵的身份，不敢和封清灵交流，除了见面时叫了声师叔，之后都学鹌鹑，缩着脖子一个字不说。
云舟之上，柒月和宋弦走到封清灵身边，柒月小声的说道：“没想到还有回人界的一天。”
她眼角藏着忧郁，和平时开朗的模样不同。
不光她不一样，宋弦也是。
封清灵没见过宋弦几面，但在她印象中，宋弦是个很高傲的姑娘，典型不吃亏的大小姐，当初她毫不犹豫的去怼那位西山霸主的女儿，就能看出她的不可一世。
但今日的她，也消沉不少，连说出的话，都带着几分悲观。
“回去又如何，早物是人非了，知道吗？穆国要完了。”
听着柒月和宋弦的话，封清灵突然有种冲动，她想回杏花村看看，即便那里已经没有熟悉的人，但青山总不会变，小河总不会干涸。
落叶要归根，只她们求取长生，大道在天，她们再也无法同普通人一般，身躯葬于故乡。
但她们，好歹能去看一眼。
“要不要回家看看？”
家？在哪儿？
封清灵的一句话，让柒月和宋弦都出了神，她们哪里还有家。
踏上仙途，柒月被家族舍弃，她没了姓氏，同时，也没了家。
而宋弦呢？虽家族众人都是血脉相连，却再也见不到亲生父母和兄弟姊妹，徒有血缘，却无半点亲情。
似水手扶在封清灵肩上，将封清灵抱入怀中，封清灵顺势靠在她胸口，微微闭眼，放空自己。
其实说悲伤，却没有多少悲伤。
一切都是虚假，隔着一层纱，没有半点真实。封清灵也没有柒月宋弦的感慨，在她的记忆中，她早已没了家。
天大地大，有师父，有似水在的地方，才能让封清灵感受到家的温暖。
封清灵能感受到家，封无绝呢？
封无绝甚至都不知道，何为家。
她幼时被人哄骗着，认一个假娘做亲娘，好不容易见到亲娘又无半点亲情，全是利用。
后被天机收下为徒，却步步艰难，虚度了几十年光阴。
她本视天机为父，却被天机折磨至死。
现在想来，能称为有家的日子，只有和练如烟逃命的时候。
封无绝想到了千年前的旧事。
天机和谛听不会杀她，真正杀了她的人，是练如烟。
她活的太痛苦，练如烟从她师父那里求来了让人重生的法子，拿着魂器，杀了病入膏肓，身中剧毒的封无绝。
封无绝很感激练如烟，当时她甚至觉得，练如烟给了她一个痛快，她再也不用受苦。
但真正的苦痛，才刚刚开始。
“练如烟啊，呵。”封无绝看着封清灵靠在似水身上，笑容里的嘲讽掺杂一丝苦涩。“你让我如何不讨厌你。”
给了她温暖，却又让她生不如死。
灵魂在魂器里受的痛苦，封无绝都能忍下。
当初，练如烟带着她在天机和谛听手下奔逃，她满心以为练如烟是为了她好，看着练如烟被天机和谛听逼得深受重伤，恨不得能以身代之。
傻成那副模样，无怪会落得如此下场。
练如烟是她师父唯一的弟子，天机和谛听是坐忘峰的长老，怎么会忍心杀了练如烟，而且天机和谛听是炼神期真君，练如烟不过是个金丹期弟子，怎么可能逃得了？
一切，都是为了锻炼练如烟罢了。
东奔西跑的那几年，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