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遥远群山之中,被水流携着奔流而来,随着支流汇入这条江水,灵气也一同汇入。到了星城这一段,五颜六色的灵气已形成了一条长龙,往前看不到头,往后看不到尾,如白流击水面的轰然声是它的咆哮,有节奏变化的身姿是它跳动的心脏。如果有人想问什么叫灵脉,那他站在这座桥上一看,就知道这便是灵脉了。
真正的灵脉,应泊甚至能感觉到它跳动的脉搏。
站在桥上,首先感受到的不是迎面吹来带着水腥气的风,而是灵气。
灵气随风扑面,根本无需运转心法,应泊也能感觉到它们争先恐后乳燕投林一般没入他的身体,接着又从他的身体中穿透过去,遗留下来的不足千百分之一。轰然声里,它们有一些随风向外扩散,仿佛某种实际存在的物质一样,遵循从高密度范围移动到低密度范围的定理,如湘江滋润着江岸两边城市一般,它们也如源头一样滋润着城市中的灵气。但更多、更多的灵气则携朋唤友,愉快地继续前奔,仿佛追逐着永不可见的远方。
“风水宝地,”应泊呢喃,“这才是真正的风水宝地啊。”
与之相比,小潇山上的山灵算个屁。
不,等等,这就是总和山之灵基相提并论的同类,此刻他们目睹的,乃是水之精魄。
那座小潇山不过乡下一座没名气的坟山,也能孕育出古修眼馋的山灵来,而这条蜿蜒千古的江河,孕育出的水魄更在其上。
灵山大川交织,灵气随着它们的方向奔流,在这个星球上循环往复,仿佛叶脉之于树叶,仿佛血管至于人类。
光是在桥上站了片刻,应泊都觉得自己的修为上涨了一点,旁边的阎喆因为无法做到应泊这样次次成功入定,对修为的增长感受更深。
他已经从应泊口中听说了关于古修的那些事,此刻不由吐槽:“还跑到乡下挖什么山灵啊,这个不更好抢?”
“恐怕不是很好抢,”应泊道,“看你身后。”
阎喆诧异地转过身,这个方向,能看到远处横贯江面的另一座桥,以及桥下——
“卧槽!那是什么!”阎喆喃喃,“差点闪瞎老子的钛金狗眼!”
片刻后他通过那模模糊糊的影子猜出了那是什么,指着前方,牙齿打颤地回头问应泊:“不是我想的那个吧?”
应泊也有些表情僵硬,但是他比阎喆更早认清事实,道:“不然你以为?”
——桥下是座江心汀州。
这座汀州全国闻名,很少有人没见过它的照片,更是一大旅游景点、革命教育基地。
因为有位伟人写了一首词,因为后人们在汀州上为伟人造了一座半身像,因为……反正因为各种乱七八糟的原因,更因为灵气复苏这个直接原因,应泊和阎喆看到的,是无比辉煌的神光。
白天没看到,入夜才明显。汀州上一道光柱贯通天地,如同定海神针一般,死死镇住了湘江精魄所造就的如龙灵脉。
正因为有它镇守,古修宵小才无法打湘江精魄的主意。
阎喆转过头对应泊说:“回去你那个香炉借我一用。”
应泊:“干什么?”
阎喆:“把百元大钞摆在上面上三炷香。”
应泊:“给我滚。”
某骗子这样对某警察骂了一声,转身向他们停车处走去。
阎喆走在他后面,问:“还去岳麓山吗?”
应泊道:“当然去。岳麓山的名气不比湘江低,我要把两边对比看看。”
他们上车,应泊拉开手刹踩下离合器,汽车缓缓启动,开上大桥。
过桥的过程中两人都沉默无语,那般绚丽的景色烙印在他们的视网膜上,哪怕过了桥也不能忘怀。这个气氛一直保持到应泊开车进了大学城,来到岳麓山下,才稍稍缓和一些。
有湘江打底,看到环绕岳麓山如雾气一般的青色翠色灵气时,两人都没有惊讶。山上的马路修得挺好,应泊直接开上去,只在山上一道观一寺庙前停了会儿,便又从另一边下山。
“两边都看完了,”阎喆道,“你打算在哪边修行?”
“还没看完,”应泊道,“继续,我们沿着江边开一道。”
“哈?”阎喆很惊讶,“今天不修炼了。”
“我需要尽快做一个决定,”应泊踩下油门提速,“修炼嘛,总有时间补上。”
这种事情自认为是大哥的阎喆从不干涉,他只提醒了一个小方面。
“喂!这车不是我的啊!别让摄像头拍下超速!”
“安心。”应泊这样说,继续踩油门。
车速维持在夜间公路的最高速,一路风驰电掣——感谢不是早晚车流高峰期——沿着江岸奔跑。应泊时不时停下来,跑到江边遥望,然后上车,继续开。
本来就工作忙,还要挤出时间修行的阎喆没支撑多久就在副驾驶上睡着了。直到发动机突然停下轰鸣,听到有人拔下钥匙离开的他才猛地惊醒,抬头一看,发现他兄弟已经下了车,站在江堤上。
应泊手里夹着一根已经点燃的烟,不过没抽。
阎喆心想二手烟的危害比直接抽烟还大,打着哈欠去把他的烟没收了。然后他转头一看,发现他们又来到一座桥边。
作为被江水分成两半的城市,星城的桥很多,这座桥和之前两座桥不在一边,但在这座桥下,同样有两座江中汀州。
阎喆瞧了两眼,没看出什么特别的,问:“你在看什么?”
应泊没回答,他又打量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