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达明毫不犹豫地摇头:“不会。”
伊默难过地“哦”了一声,抓着他的手指捏:“季叔叔……”
“怎么了?”季达明稍稍放慢脚步。
“我怕。”伊默抬起他的手搭在自己肩头,“这里好黑。”
“这里是监狱。”季达明笑了笑。
雨下个不休,监狱看不见尽头的走廊里点着蜡烛,只屋顶开一盏天窗,时不时飘进来冷雨。
林副警长边走,边在成串的钥匙里翻找,金属的撞击声在阴暗的牢房里回响,宛如死神的镰刀正在收割。
伊默越听越怕,抱着季达明的胳膊哭丧着脸呢喃:“季叔叔,我怕黑。”
“还看得见吗?”
“还……还好……”
季达明叹了口气,转头问:“孟泽关在哪儿?”
林副警长还没找着钥匙,心急如焚:“最里头的牢房,按照您的吩咐,好几个人轮番看着,给他双翅膀都飞不出去。”
“季叔叔。”伊默闻言拉了拉他的衣袖,“那里面有人吗?”
季达明顺着伊默的视线往身侧的牢房望去,只瞧见半截枯槁的人影。伊默有夜盲症,看不见牢房里的情状,只偶尔听见锁链磨牙般的声响。
“没有。”季达明犹豫一瞬,决定撒谎,“什么都没有。”
伊默闻言稍稍安心,走了几步又慌了:“季叔叔,你……你抱我好不好?”
“叫哥。”
“哥,你抱我。”伊默言听计从,伸着胳膊往季达明怀里拱。
季达明自然将人抱了个满怀,踩着满地破碎的烛光往牢狱深处走。
越往前,光线越弱,林副警长终于找着了孟泽监狱的钥匙,跑到季达明前头带路。
“少东家,您今天还去看季二爷吗?”
季伟生是季达明的二叔,算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搁外头,别人都爱叫他二爷,林副警长也不能免俗,当着季达明的面顺嘴说了出来。
季达明暗自好笑,也不纠正:“先看了孟泽再说。”
“也好,也好。”林副警长停下脚步,猫腰摸牢房门前的锁眼,摸了半晌没捅进去,气恼地压低声音,“来个人啊,多点几根蜡烛。”
看守的警员连忙擦亮火柴替副警长照明,钥匙在锁眼里磕磕碰碰,也不知过了多久,才传来一声清脆的“咯噔”。
“少东家,您请。”林副警长弯着腰请他们进去,“有什么吩咐记得喊我。”说完,自觉地走了。
季达明放下伊默,拾起地上的蜡烛:“小默?”
伊默捏着他的衣袖试探地唤了声:“孟泽?”
牢房阴暗的角落爬出一道人影:“季……季达明!”孟泽狰狞的脸在烛火里晃动,伊默眼睛不好看不清,跌跌撞撞跑过去,伸手要扶,手背却被孟泽抓出一道血淋淋的伤口。
“小默!”季达明冲过去,将伊默护在身后焦急地问,“疼不疼?流血了吧?”
伊默抬着受伤的手呆呆地摇头:“孟泽,你怎么……”
孟泽趴在地上喘息,过了会儿忽然平静下来:“哥,你过来和我说句话好不好?”
伊默闻言又要靠近,季达明终于发火了,将人硬扯回来:“小默,你到底要干什么?”
伊默垂着头不吭声。
“你跟我出来。”季达明心头火起,将伊默拽到牢房外,按在湿冷的墙壁上,“小默,你是不是觉得我把孟泽关起来太小题大做?”
“……孟泽,孟泽他做了错事。”伊默眼角滑下一行泪,“季叔叔,不要生气。”
“我生气不是因为他。”季达明逼近伊默的脸,几乎鼻尖对着鼻尖,“是因为你。”
伊默惊慌地动了动。
“小默,你明知道孟泽会伤害你,为什么还觉得他会变好?”季达明手心传来轻微的刺痛,原是蜡油低落在了掌心,这丝疼痛彻底点燃了他的怒火,“你的善良和天真……我……”季达明扔了蜡烛,捏着伊默的下巴吻过去,“我不喜欢。”
没了蜡烛,伊默便什么也看不见了,被那声“不喜欢”直接摧毁了脆弱的心理防线,边哭边吻,搂着季达明的脖子呜咽。
“小默,有些人失去了就再也挽回不了了。”季达明的指腹沾到越来越多的泪。
他想起重生前的自己,失去了伊默,苟延残喘。季达明原以为这世阻碍他们的会是孟泽,会是老宅的亲戚,会是一切外界因素,却万万没想到会是伊默的善良。
“你是不是觉得……”季达明捏着这小孩儿的下巴苦笑,“我很过分,很不可理喻?”
“没……没有……”伊默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季达明颓然叹息,松手后退了一步。
伊默主动黏上来,可怜兮兮地抱他的腰:“季叔叔。”叫完又改口,“哥。”
季达明气闷地答应,伸手揉伊默的脑袋。
“孟泽联和外人,想从季家的祠堂偷东西。”他心中烦闷,话也说得简短,“被我逮着,人赃并获。”
伊默抱他腰的手紧了紧。
“小默,事不过三。”季达明用掌心摩挲伊默湿漉漉的面颊,“我们因为孟泽的事吵了两回了。”
“没吵。”伊默不服气地嘀咕,“刚刚是季叔叔自己发脾气。”
“小默。”季达明蹙眉将人重新压回墙上,“只这一件事,你必须听我的。”
伊默揉了揉眼睛,又不吭声了。
第23章 蛋黄月饼
季达明表面看上去尚且算平静,心里的怒火却已熊熊燃烧起来,他拉着伊默重新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