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一半,他才发现自己又不自觉做了独断的决定,毕竟这五年来谢元跟着明虚的时间都比他长,虽然五年前他们相处得不错,可谁知道现在人家还愿不愿意跟着他呢。
于是善解人意的苏探花连忙改口,脸上满满都是询问意见的真诚。
谢元在他蹲下之后就没有再躲闪他的目光——这个才不过十岁的孩子看上去比他的实际年龄要成熟许多,这种成熟是经历过太多痛苦才催长成的,看着便让人心疼。
苏怀瑾就感觉很心疼。
小孩儿认认真真地打量了他半晌,目光在他满头的白发上停留了片刻,随即脸上的神情变得坚定起来:“谢元本该跟着您的,师尊。”
随即他放松了神色,终于显露出刚才那属于孩子的纯挚的关心来:“您方才……”
苏怀瑾忍不住脸上一红,他知道小徒弟定是看到了自己错漏百出的“剑法”,那在不知情的人眼睛里……自然是他重伤未愈,才会连自己的动作都无法协调。
他干咳了一声,决定将这个问题含糊过去:“师尊方才在借武悟道……来,把明虚师兄教你的基本剑术演练一遍,我瞧瞧你进度如何?”
谢元歪头看看他尴尬的神情,乌溜溜的眼珠里泄出一丝笑意来,却善解人意地没有多说,只是抽出腰上挎着的小木剑,摆好了姿势,仔仔细细地一招一式比划起来。
苏怀瑾定定神,总微妙地感觉自己刚才是被嘲笑了,于是板起一张俊脸试图假作严师,好在谢长风关于武学的记忆和理解还全都在他脑子里,指点一个区区十岁的孩童还是不成问题的。
倒是谢元给了他不少惊喜——谢长风原先收下这个徒弟更多只是因为答应了他父母要好好照顾这孩子,最开始一年孩子还太小,更多是教他认字和一些基本功,不想谢元习剑的天赋竟是如此之高。
“不错,”小孩儿练完停下来,头上已经出了细细一层汗,苏怀瑾赞许地笑笑,自袖中掏出一块手帕来给他擦擦额头,一边温声道,“你的基本功很扎实,对剑法的理解也挺深刻——来,我现在便开始教你长风剑法,我先演练一遍,有什么不懂的就问,一定不能一知半解地糊弄,明白吗?”
“嗯!”谢元重重地点头,看着他的眼睛亮闪闪的,显然期待极了。
苏怀瑾忽然油然而生一种诱骗小孩子的愧疚感,他绷着脸,拼命回想那些动作和刚才自己练习的时候出现差错的地方,在心中叫苦不迭。
他怎么就一时冲动要现在教人家了呢……应该让小家伙多练几遍基本功才对的啊!
这下麻烦了……不知道假装内伤忽然发作还来不来得及?
第11章 何意得长生(4)
好在苏怀瑾的窘境并没有持续太久,他很快发现,即使自己现在还不能施展出剑法中太高深的部分,但糊弄一个不过十岁的孩子还是足够了。
长风剑法招式轻灵大气,讲究的便是四两拨千斤的圆融如意,现在苏怀瑾虽然对如何运用一身陌生的内力不太熟练,但也完全能够照本宣科地将那些动作做得一丝不差。
谢元看得目不转睛——他毕竟名义上是谢长风的亲传弟子,发展方向如何该由师尊亲自来定,所以明虚等人教他的时候一直只肯让他一遍遍重复基本功的练习,再高深的剑法却是一个都没有见过。
苏怀瑾很快做完了全部动作,他内心颇有几分得意地挽了一个漂亮的剑花收势,心想自己果然在武学上也颇有几分天赋。
“看清楚了吗?”
“嗯……”
手持长剑的白发青年笑开了,再次将剑提起来,用放慢的动作将前面几个小节重复了一遍:“不要逞强,你可以先练这些,我们有很长时间可以慢慢来。”
谢元点点头,用心地将他的动作全部记在心里,认真地一遍遍重复起来。
“这里的力道不要用老,”苏怀瑾把长剑收进剑鞘,点点谢元尽力伸直的胳膊,“配合上心法之后,这里只需用力七分便已足够,并且不影响下一个动作的连贯性。”
“腿再踢高些,不要告诉我你的柔韧性这么差。”
“这里再重复几遍,招式转换间花的时间太多了。”
“……”
苏怀瑾现在也许还不能恢复谢长风颠峰时期的战斗力,但他绝对是一个比之原身也不遑多让的优秀老师——那些理论上的知识和眼力都由他的记忆维持,而他在自己的人生当中所经历的那些极为严苛的儒家教育,让他能够轻易地找出最合适的教学方法。
一边教导着谢元,他一边也在如饥似渴地自己学习这些从没接触过的知识——无论什么时候,只有自身的强大才是真正的强大。现在谢长风的记忆是被填鸭式灌注进他的脑海的,谁知以后会不会被收走,只有将这些只是和感悟真正地融会贯通,那才会成为他自己的东西。
那位上仙宅心仁厚,让他以完成任务之名穿梭于他人的人生,定也是希望他能够学到些有用的知识的。
不然他如何保证回溯时间之后不再重蹈上一世的覆辙?
两人一个教一个练,整个下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苏怀瑾示意谢元停下来喝点水,用心感受在这段时间里已经被记得七七八八的招式。
长风剑法的招式并不复杂,谢元在武学上的天赋又好,全部记下了倒不算太难。
“慢慢练,不用太心急,”苏怀瑾把人带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