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阳偏北,从这里过去势必要路经京城。果不其然,现在京城局势分外紧张,街上的巡防兵甚多,叶邵夕几人小心翼翼,三人都做了些刻意地掩饰,这一路行来倒也平安无事,没出什么变故。
至于那天酒楼里说的事,三人都颇有默契地不再提起。有些事不能声张,这些东西,林熠铭自然明白。
这日,周亦正好出去探望故人,林熠铭在一旁的客房中找到叶邵夕,推门进去,却见那人独自一人立于窗边,不知在想什么一般,就算他推门进去,也没有出声。
林熠铭走近两步,却听窗边那人突然发话问他:“我们那日提的镇国紫玉……你可知道?”
“邵夕,你戒心太松。你明知现下朝廷正因镇国紫玉的失窃而闹得人心惶惶,面对一个擅闯你房间的人,你不该这般轻易地便问出口。”
“无碍,我知道是你。”
窗边的那人虽淡淡答道,但他独立窗边,无比寂寞的身影仍是让林熠铭忍不住心疼一颤,说不清是什么情绪,他缓了好久,方才平复下心中莫名的情绪,道:“那样出名的东西,怎会不知。只听说它是映碧祥瑞。保证江山社稷长治久安。”
“这只是其一。朝廷用它来控制人心。自然会这么说。”
林熠铭挑挑眉,似乎对叶邵夕所言颇有兴趣,他问:“哦?难道这镇国紫玉……还掩藏着别的秘密不成?”
“镇国紫玉,听坊间传说,这枚不起眼的紫玉,也许关系着那个恶毒太子的性命……甚至是……整个映碧朝廷的存亡……”
叶邵夕说罢,眼睛里已是风云渐起,逐渐嫌弃惊涛骇浪。
此刻,天色垂暮,烟霞氤氲,灯火尽点。安邑京都本就繁华,万家高檐朦胧绰约,而光影婆娑的映碧皇城,笼罩在万千灯火之中则更显庄重。
叶邵夕立于客栈窗边,执剑而立,冷眼观看着脚下的万千灯火,许久沉默,不发一言。
恰巧这时,那万千朦胧绰约的光影也尽收于他漆黑沉静的眸子深处,明明灭灭,变幻莫名。这样的叶邵夕,虽一身黑衣,凌冽锋利,但独自一人在黑夜中这般静静立着,没有点灯,却不知为何让林熠铭不由觉得,眼前这人虽沉静冷漠,不爱多言,但或许每时每刻,那人的心中,并不像他面上所表现出的这般冷漠冷静。
“此话怎讲?”又过了许久,才听林熠铭问道。
叶邵夕将自己所知道的,徐徐为他讲来:“民间流传,当今圣上年轻时昏晕无道,骄奢淫逸,在位二十几年,后宫三千佳丽,却无一人有幸蒙得龙津,直至天命之年,映碧皇朝尚无皇子可以即位。”
林熠铭听他所说,便随意寻了一处坐下,执起桌上茶盏,状似无意般地低头一抿。
“自古君王无后,最为大忌。朝廷人心惶惶,外戚迎逢而上,官宦争名夺利,庙堂之争烽烟再起,情况很是危急。”
“那皇帝无后,可是得了什么怪病?”
“不知道。”叶邵夕回过身来,侧身而立,双臂环胸,以剑柄抵颚,红色的穗羽自那银芒间斜斜垂落,红黑相交,居然衬出些许艳色。
林熠铭见状,怔了一怔,喉间不自然地咽了一下。
“就算是真得了什么病,也是天要绝他。当今皇上一代君主,当然更知道局势危急,因此便贴出皇榜,广寻天下神医。不想事与愿违,他如此一行,便将自己无法生育的秘密昭然天下,这等宫廷秘辛之事,一旦暴漏,血雨腥风便狂热而至。”
“那后来呢?”林熠铭又问。
“后来,有个道士接了这皇榜。据说那道士乃是仙家修为,年过百岁,名为天机子,终日不出深山一步,参透天机,卜算时命。那道士对先皇说,说他数月前夜观天象,祥云将现,而千百年不遇的冥界真君因触犯天条,被贬下凡,转世投胎。那冥界真君因为心性高傲狂妄,凡夫俗子根本不放在眼里,若皇帝诚心祈福,每日以斋素祭天,以求真君登临,一年之后,必会降下一子。”
林熠铭听罢失笑:“如此荒唐之事,那皇帝倒真信了,什么真君天神,纯属捏造而已。”
“你不信,自然有人信。”叶邵夕徐徐望了他一眼,之后才道,“这样之后,皇上果然终日素食祭天,持续了将近一个月。”
“可奇的是,数月之后,皇后便突然怀上身孕,呕吐不止,紫微星频频异动,整日云遮雾罩,十分罕见。”
林熠铭听罢莞尔一笑,坐上白袍似雪,衣清风微,实是fēng_liú多情,难描难述。
叶邵夕见状怔了怔,缓了半晌,方才干咳一声,道:“皇后临盆,足足三日却未能产下胎儿,直到第三日,天际忽然阴云滚滚,惊雷轰鸣,百年未见的雷雨倾盆而至。”
“这还真是稀奇……难道那所谓的太子,还真是什么神君投胎不成?”
叶邵夕不置可否,嘲讽般地笑了一下:“不知道。只是当时乌云蔽日,举国上下人心惶惶,再加上皇后如此境况,性命堪忧,皇帝心神俱灭,直觉是天要亡他。”
“哦?”林熠铭挑眉道,“那还真是有趣。”
“至于后来,民间传说那天机子不知为何却突然出现,听说他拂尘一扬,忽然一道紫电,排云破空而来,气势汹汹,径直劈向皇后寝宫。”
叶邵夕说着顿了顿,缓了片刻,才道:“皇帝等人早就目瞪口呆,眼睁睁地看着那道紫电击落,不知如何反应。”
这时,天色已全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