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之外的东海边发生了何等的事情,京城内的四方院却是不知道的。
徐泮那里悔恨懊恼自己轻看了秦九那帮人,没将他们一网打尽不说,反而被他们打了个措手不及。
虽则功大于过,可对于年轻气盛的徐泮来说,也是一记值得铭记于心的耳光。
无论徐泮如何懊恼,又如何在心底暗暗发誓早晚要将这群人杀得片甲不留,于小灵却是美滋滋的准备去西直门附近巡查一下她的点心铺子。
经过近一个月的摸索改良,那群平日里懒得活动一分的点心师傅,终于在于小灵一日两番的吩咐提醒中瘦下五斤肉,出了三样颇受好评的新式点心。
所谓颇受好评,也不过就是在木鱼胡同于家和木香胡同程氏,得了赞赏罢了。即便如此,于小灵仍旧兴致勃勃,准备把他这三样新式点心推出去,试试水。
在试水之前,于小灵专门去了一趟北程,向于程两家当中,唯一对做生意饱含热情,又有些经验的闵氏讨教了些建议回来。
九月下旬,怀了六个月身孕的闵氏。也只能捧着肚子在自家花园里走动。
她见于小灵过来了,笑眯眯地招呼她回房喝茶:“你上回送来那三样点心我都尝了,那桃浦饼已是极好了!真没想到酥饼里面加了黄桃脯,竟是那般香甜!”
于小灵嘻嘻地笑,挽了她的胳膊:“我也没想到呢,还是下面的丫鬟,说原在老家吃过相似的,我这才起了心思,让那大师傅试着做来的。”
说到此处,闵氏又是笑了:“也难为你怎么使唤得动他!那样上了年纪的老人,做了大半辈子的懒活,惯会推诿的。”
闵氏说的不假。留香斋的大师傅王师傅,如今已是五十好几的人了,眼看着过几年也该荣养了,自然是不想陪着小姑娘一起折腾的。
不过于小灵自有治他的办法,只一句话,说要把他小孙子调到于霆身边伺候着,那王师傅便没什么不乐意的了。
因而这会儿,她眯着眼睛回道:“王师傅是个疼孩子的人,倒也算是好说话。只今日,且不说那些,我要问问大嫂,您说这饼子能卖的好吗?”
闵氏听了这话默默地笑了笑,才道:“你都这样问了,那大嫂可就说实话了。桃脯饼,好吃,确实好吃,可就你那铺子名声不响亮,不温不火这么多年,这样金贵的吃食,往日常来常往的那些顾客,约莫是不敢买的吧?”
于小灵听着,觉得跟自己想的差不多,赞同地点了点头:“大嫂说的极是。我这铺子对着的顾客,大多是些京城里的九品芝麻官,生活颇为拮据,吃用算不得好的,但也还算精巧。可这桃浦饼却不一样了,价格定低了,捞不回本钱来,定高了,旁人又识不得货,白白埋没了。”
闵氏“嗯”了一声,微笑着端过茶盅,小酌了一口,才琢磨着缓缓道:“妹妹这生意,也不必急于一时。价钱不妨定得低些,先把名声打出去,只是倒也不用做多了去卖。或价钱,或出货的功夫,总得有一处显得金贵,不是么?”
这话说得正是,不然谁人知晓这是好东西呢?
她这样一说,于小灵当即眼睛就亮了一下。很是受教地谢了闵氏。
回去之前,她看了看闵氏高挺的肚子。回想起那日在安亲侯府看到的旖旎之景,心中不由暗叹了一口气,抿了嘴,没有说什么。
也是,她能说什么呢?便是没有崔乐苑,也是有旁的人的,闵氏心里早就已有回数了。况闵氏如今怀着孩子,少听这些糟心事儿也好。
于小灵在闵氏这里一声没吭,还是回去认认真真思考着,她这桃脯饼该如何买出去?
这日她上了街,天一凉,街边卖些热食的人便多了起来。冒热气儿的馒头火烧,最适得赶路人的心,这边走着路,边吃上一个刚出炉的烧饼,胃暖了,浑身也就不再泛寒了。
这边到了留香斋,她并没又遣人上去支会店里的伙计,只装作普通路人的模样,还用细纱覆了面,离得远远儿的就下了车,自己走过来。
留香斋名声不响,店面脸头也不打眼,同一旁的铺子都掺在一处,不细看很难发现。
上回于小灵过来,还是专程来跟王师傅打交道,没太注意其他的地方。这回她来却要从顾客的角度上好好的打量一番了。
她并没准备把留香斋做得多大,以她如今即将是忠勤伯夫人的名头,想来也有不少人想给她捧场子。一来捧场子的,那做生意变成了欠人情,于小灵本就是自己乐呵的,再欠一屁股人情,岂不恼人?
为着这个,她还专程交代了铺子里的伙计掌柜和师傅,全不许把主家的名头透出去,一旦发现便撵出铺子,再不许在此处干了。
所以没有名头可以借,还要想把这桃脯饼打出些名堂来,真的好生动动脑子。
北风吹来街角的烧饼香气,于小灵深吸了一口那焦香的气息。转眼就瞧见,街角那处卖烧饼的小贩儿,正给一个壮汉数着烧饼。
“这位爷一共要了十六个烧饼,都在此处了,您点点。”那小贩笑眯了眼睛,点头哈腰道。
那壮汉只扫了一眼一口袋满满当当的烧饼,便笑道:“我那几个兄弟就好你这一口,此番能买到已是不错了,还点个什么点?走了!”
那小贩听他这样说,更是高兴了,好言慢送了他,转脸又瞧见一个几岁的小孩跑过来。
那孩子还没近前,他便摆了摆手:“来晚喽,娃娃,烧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