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还不到我这儿来?”陶丘慢慢地往后退。
苏云泥果然向陶丘移了过去。
她的身体柔白贴在地上,又像是滑,又像是蠕动,头微微地昂着,一颗诡异而硕大的美人头。
陶丘手里攥了攥银针,苏云泥整个身体忽然跃了起来,像弹簧一样高而快。一张粉嘟嘟的嘴,裂到腮帮子。同时,一条黑物从里面窜了出来。
这次陶丘没有避开,反而迎了上去,手一抬,一根银针扎进了她的嘴里。苏云泥悬在半空的身体,一下子摔回了地上。雪白的一团,依然蠕动不止,如同一只巨大的虫子。
陶丘从黑布包里摸出一个黑皮革夹子,夹子没有金属拉链之类,只是卷成一个包裹的样子,陶丘一展开,黑皮夹子摊开。里面插着长长短短的二十来根针状物。长的四、五寸,短的不过二、三寸,闪着纯粹的银色光芒。
陶丘蹲在地上,从夹子取出三根银针,一只手把苏云泥的身体扳正,另一只手由下至下,分别插入苏云泥的眉心、胸口、肚脐三个地方。
这些动作一气呵成,不过几秒,看起来他十分熟悉这套工作流程。
封了苏云泥几处穴道,陶丘才捏住她的腮帮子,强迫她把嘴张开,两根手指一夹,往外一抽,一条黑影从苏云泥的身体里扯了出来。
那东西黑乎乎的,没头没尾,只是圆长。当它完全脱离苏云泥的身体时,一端曲卷起来,绕上陶丘的胳膊,做盘绕状。
陶丘甩了几下,那黑不溜啾的物种,却牢牢地盘在他的手上。
这时顾言也以过来,见陶丘一时挣不脱手上的那个东西,不由迅速出手抓住那东西,一下子从陶丘手臂上扯了下来,掼在地上。
陶丘跟着上前,用一根四寸长的银针,钉在了那东西的头部。
黑物像麻花一样一圈圈地沿着银针盘上了去,又散开,然后再次盘了上去,它似乎疼痛难忍,又似乎极力要挣脱银针的束缚,在地上怎么折腾都无济于事。
直到现在,顾言算是松了一口气。地上的那团黑影,说是条蛇,但是黑墟墟的一团,没有头尾,没有眼鼻,像是道浓烟,又像条影子。
刚才自己抓住它那一刻,手里又像是摸着一个毫无质量的绵状物,并没有想像中的滑腻之感。
“那东西是什么?”顾言这才看向陶丘。
他心里憋了无数个问题与惊叹,这时终于可以问了出来。
顾言是个根深蒂固个历史唯物主义者,如果不是亲眼看见,说什么也不会相信这种违反自然法则的事情发生。
虽然做生意经常也会接触到风水堪舆,但基本上都是抱着“姑妄言之,姑且听之”的随便态度。
现在,他觉得面前给开启了一个异世界的大门。
陶丘心里也在犯嘀咕。鸠是种单属性低等化兽,它毫无气血,不具备实体。只用受过训练的化兽师才能看到。
但刚才的那一幕表示,顾言与他一样,可以能看到没有另一个领域的生物。
不过,在陶丘漫长的除邪祟生涯中,也不是没有遇到过一两个这样的人。
有的因为机缘巧好,有的却是天生具备的能力,眼睛能看到常人所不能看到的东西。
这种能力于他们算不上好事。
“一种动物。”陶丘沉吟了会儿,用一个简明扼要的词,概括了化兽的属性。
顾言苦着脸瞅着陶丘口里的动物。
扎在那只动物身上的银针足足有四五寸,比顾言日常认知的,叫针的东西要粗一些,露出的一头稍稍扁平,方便抓握。
那个被陶丘称为动物的东西,正在不停地挣扎中,身上一层黑得发亮的皮,如同壳一样开始开裂,像苏云泥那样,一层层地褪皮。
只是银针的颜色也开始变化,有些微微发红。
“什么动物?”顾言问。
“属于另一领域的虫兽,我们一般称它为化兽。”陶丘看了一眼顾言,又看向五行针。
“法师,你能说详细点吗?”顾言问。
陶丘的脸上闪过一丝滑稽的笑意。他除虫兽的历史生涯里,还没人叫过他法师。
没别的原因,只是因为他不是和尚道士,也不画符念咒。
“化兽与日常的动物不一样,因为它们会发生各种变化。这种物种自古以来一直存在,也和人类一样,遵循自然法则,生生灭灭。虽然它们在暗,但其实它们参与了人类历史的整个进程。一些古籍上也都有记载。化兽与人一样,具备金木水火土五种属性,与气血。属性越齐备,等级越高。气血代表化兽的智慧与表现形态。气血虚弱或者没有的化兽不具备实体,只是一团至冷的阴气。气血达到一定程度,可以以实体的形式出现,如果同时连五行都具备,那这种化兽不仅具备很高的智慧力量,它们甚至可以是人类的姿态。”
陶丘的话玄之又玄,听起来像是一个神棍。
可地上那条如暗影一样扭曲的东西是实实在在的,现在那暗影似乎又有了变化,颜色越来越淡,忽然“呼”地一声,像是起了一道火,暗影疯狂地在火中抖动了几下,便烟消云散了。
只有陶丘的银针落在地上,发着寒白的光。
顾言默默地看了一会儿,才开口。“我也知道一种化兽。”
陶丘瞅向他。
“狐狸精。你不是说气血到达一定程度的化兽能变成人嘛。”
看来顾言领悟得倒是挺快。
“没有狐狸精这种化兽。狐狸只是动物。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