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这一支线香燃尽的时候,俞星野还没有出现,姚溪暮左手的经脉也将保不住。
姚溪暮一脸平静的看着线香燃尽,竺怀今开门的时候双眼冒着兴奋的光芒,显然,他是希望俞星野晚一点出现的,最好是在他折磨够姚溪暮之后。
他等不及要割断姚溪左手的经脉,之后也不想等了,他甚至弯腰打算脱下姚溪暮的鞋袜,要一举断了姚溪暮双脚的经脉。姚溪暮的鞋子上沾了很多尘土,竺怀今还不想将双手弄脏,遂放弃了。
“痛了你就叫出来,不必忍,忍着更疼。”他眼中露出奇异的光芒,唇角带笑,微微颤抖的手,拉过姚溪暮的左手,刀尖已经比在腕上,随时准备下划。
“唉。”姚溪暮从紧咬的牙关中释放出一声叹息,说出了心里话:“竺塘主,你病了。”
“被你看出来了。”竺怀今摸着自己的脸颊,叹了一口气,幽幽说道:“是的,我病了,我自己也知道。我病了好久了,很痛苦,只有看到别人的痛苦,才能缓解我的痛苦。”
刀尖刺入了姚溪暮左腕的皮肤,竺怀今的声音轻而轻,像是哄小孩睡觉的调子:“你忍忍吧。”
一颗小石子破空而来!击飞了竺怀今的小刀。
更多的石子不断袭来,势力极劲,泄愤一般,每一颗都往竺怀今脸上招呼,霎时间,竺怀今的脸上已经添了三道血痕。
竺怀今将座椅操在手上,挡在身前,大喝:“俞星野,来了就现身!不要装神弄鬼!”
幽密的室内光线越发暗淡,只有桌案上的一盏蜡烛,烛光摇曳着,将来人的影子拉的老长。
姚溪暮看着他高大的身影,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己安全了。昏暗中,他看不清俞星野的神情,只听见他朝着竺怀今寒声道:“你知道我一定会来,为什么还要伤他?”
“你能不能来和能不能按时来,是两码事。”竺怀今放下手中的椅子,施施然的坐了回去。
“那你就是找死了?”
“找死的人不是我。”竺怀今青衫如烟,笃定的反驳他:“是你!”
他的笑声回荡在密室中:“没想到你真的能为了这个姚姚,不顾重伤,只身到此。”
“我乐意。”
“好。”竺怀今起身鼓掌,朝着俞星野道:“俞大公子fēng_liú闻名金陵,没想到今日浪子回头,收了心,肯为你这宝贝姚姚不顾生死。感人至深,可歌可泣。你把宝藏的地图跟通行令都交出来,我就大发善心,送你们这对鸳鸯一起上路。”
“大言不惭,当心被风闪了舌头。”俞星野哈哈大笑,长袖飞卷,真气蓬然,衣带缠住瘫软在椅中的姚溪暮,夺在怀中,举重若轻般朝着竺怀今拍出一掌。
气浪汹涌,当头罩来,竺怀今呼吸一窒,竟然不敢硬接俞星野如此霸烈的掌风,只得翻身俯冲,却也被震的周身酥麻,气血翻涌。
俞星野半点迟疑都没有,怀抱着姚溪暮,倏然掠出了密室。
“拦住他们!”
竺怀今跟着冲出房门,大声吩咐门外守候的狗腿子们。
狗腿子的武功根本无足挂齿,俞星野根本不把他们放在眼中,黑衣鼓卷,体内真气将藏在衣袖中的石子接连爆出,众人纷纷惊吼避散,无一不中。
眨眼间,俞星野已经越过了围墙。
荣宾如同自幽冥浮现的幽魂,迟疑着挡在俞星野面前,横刀说道:“大公子,对不住了。”
俞星野看也不看他,也不应答,他比荣宾更像鬼魅——鬼魅一样的迅疾,荣宾还没有看清他的身法,已经被他一掌重重击落在胸前。胸骨、肋骨应声断折。
荣宾眼神涣散,满身鲜血的委顿于地。
竺怀今圆瞪着双眼追了出来,看着俞星野神武犹胜往昔,慌忙拔剑,大惊失色道:“你没有受伤?”
“如你所见。”
俞星野低头柔声在姚溪暮的边说了一句:“姚姚,抓紧我。”他将姚溪暮单手环抱,腾出一只手拔刀,体内真气如风雷般迸舞而出,如极光怒放,竺怀今只觉得眼前一花,身体变得很轻很轻,如同纸鸢般高高飞起。
万籁俱寂中,只有风声飒飒,那是鲜血喷洒出来的声音。
竺怀今死了。
“星野。”姚溪暮唤他,仿佛在这一刻才确认了他真是的存在:“你来了。”
“是,我来了。”
俞星野抱着姚溪暮抄足飞掠,姚溪暮在他的臂弯里仰着头,看见无边无际的星空。他的脑中轰然,心中犹如万鼓捶鸣,又仿佛有烈火在熊熊燃烧,甜蜜、陌生而痛楚,汹汹绵延,夹杂着如梦般的幸福虚幻。
第88章 诉衷肠
俞星野的速度渐渐迟滞,越来越慢,终于在一处四角亭停下。靠着柱头,他缓缓坐下,低头看着姚溪暮,看见他眸中闪耀的星光,哀痛与喜悦凝结在俞星野的脸上,他怔怔地看着姚溪暮,半晌才哑声道:“姚姚,你原谅我。”
“为什么这么说?”
姚溪暮念头急转:他是为自己来迟而向我道歉吗?
姚溪暮敏锐的捕捉到俞星野的神色大异于常,不对!姚溪暮的呼吸也迟滞起来。浓重的血腥气蹿进鼻间,这不是来源于自己的手腕。
而是来自俞星野的胸膛!
他胸前的伤口崩裂了,黑衣遮掩了血迹,却无法驱散气味。
“你的伤……我明明见到你受了重伤……”姚溪暮挣扎着探起身,左手揪住俞星野胸前的衣襟,“你是不是用了什么药?”他逼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