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还不亮,顾小满就醒了,他刚起身,寇镇也醒了,寇镇说道;“昨夜折腾了半宿,怎的不多歇片刻,就是晚些动身也无碍。”
顾小满脸上有些发烧,亏得千总大人能脸不红气不喘的讲出这些话。
“没事,醒了就睡不着。”
寇镇也坐了起来,顾小满点了灯,又把他的衣裳递给他,便倒水伺候寇镇洗漱,等都打理好,天刚麻麻亮,外面吹响了起床号。
因要赶路,顾小满连早饭也没用,他借了营里的马,还得先回定州府一趟,叫罗老汉送他进京。
早上已有些凉意,寇镇将他的包袱搭到马背上,又替他拢了拢衣裳,看着他的眼睛,开口说道;“路上小心,若是有事,就去找老爷。”
顾小满望着寇镇,他抿嘴笑了一下,说道:“大人,你放心吧,我都知道哩。”
眼看时辰不早了,顾小满似乎还有许多话要对千总大人说,只是真要开口,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最后,他只得挠了挠头,说道;“大人,那我走了,你在营里要照顾自己的身子,每日按时用饭。”
“少啰嗦,快上路罢。”
顾小满笑了一下,朝着寇镇挥了挥手,打马离去。
且说这一路上,顾小满没有歇息,他急匆匆的回了定州府的宅子,开门的罗老汉见他回来了,还吃了一惊,问道:“正君,你咋这时候回来了哩?”
顾小满擦了一把汗,他进了屋子,把寇镇写给罗老汉的信递给他,嘴里说道:“罗大叔,你去备马车,赶紧陪我一同上京。”
罗老汉打开信,果然是寇镇的信,叫他送顾小满上京,到了京里后找谁接应都一一有说明,那罗老汉向来是寇镇说啥就是啥,他将信收了起来,又说;“急么,今日就要走?”
昨日他们收到的那封信时,最起码也是半个月前发来的,顾小满还不知寇玉霖现在有没有小命儿在呢,他说;“不能耽误,今日就走。”
罗老汉也不曾问上京是何事,他进了后院,就开始套车。
两人说话时,屋里的余老汉和余婆子也出来了,当听说罗老汉要送顾小满往京里去时,余婆子进去给顾小满收拾了几件衣裳,又往街上买了馒头肉干一类的干粮留着他们路上吃,当日,顾小满和罗老汉连中饭也没吃,直接驾车往京里去了。
这一路上,顾小满走的尽是小道,就怕误了寇玉霖的性命,等颠簸了几日终于到达京城时,早已有人来接他们了,接顾小满的人叫郑三,原本是寇府的家生子,以前给寇镇当个小厮,现如今帮着他打理庄子,为人最是机灵不过的。
内宅里的阴私,向来不是他们这些下人能多嘴的,就算心里知道,嘴上也不说,郑三接了顾小满,恭恭敬敬的给他请了安,而后送顾小满进城。
坐在车内的顾小满见他们已进了城,打起帘子看了几眼,京城依旧繁华热闹,只是这一回,顾小满却不像第一回来的时候感觉处处都新奇,在三羊镇大营待久了,管的就是那一亩三分地,每日过得平静又充实,想到寇府里的勾心斗角,顾小满竟觉得心情都有几分沉重了。
在顾小满失神的时候,马车已进了内城,一路到了寇府,自有人开了偏门,顾小满他们的马车正要进去时,有个声音喊道:“且先等等,国公爷的马车回来了。”
这话一出,罗老汉勒住了马缰,而后一辆华盖马车远远而来,靠近时,坐在车前的赶马人抬着下巴,高傲的瞥了一眼顾小满他们这辆朴实无华的马车,眼里满带不屑。
两辆马车交错时,车帘被同时撩起,寇钦寇五爷看到马车上的人是顾小满,楞了一下,随后说道:“镇正君,竟是你!”
与寇五爷撞上,顾小满不得不从马车里出来,他与寇五爷问了一声好,便没有再开口。
这几年,京中的寇府发生了不少事,先是寇老爷寇如海,自从将爵位传给嫡子寇钦后,不知怎的迷上了炼丹药,家里的诸事抛到一边,如今在京效的一处道观,每日专门跟人学着烧丹炉。
再一则,去年夏天,寇钦的正房奶奶严氏年纪轻轻的便死了,今年春上,寇钦扶了小王氏为正室,顾小满听到这消息时还有些愕然,三年前他与严氏见过几面,这严氏身子康健,不像是个短命的,怎的一两年就死了?他与寇镇说起来这事时,寇镇还说这是别人家的事,让他别管。
再加上如今又闹出寇玉霖未婚先孕的事,顾小满总觉得寇家处处透着一股颓败的气息。
寇钦从马车上探出半个身子,他自然知道顾小满他们这番回来的缘故,只是看到只有顾小满一人时,寇钦不禁疑惑的问道:“二哥没跟着一起回来?”
顾小满答道:“二爷忙着营里的军务,这才打发我回来了。”
“原来如此。”寇五爷点了两下头,又放下手里的帘子,马车驶入大门,一直等他们进去后,罗老汉才赶着车进了寇府。
马车进了二门,顾小满从马车下来,随着郑三一道进了里面,寇府依旧富丽堂皇,过路的下人见了他,不时会看上几眼,只是不知为何,顾小满总觉得府里到处都是死气沉沉,他刚进来,胸口就像压了一块大石似的,憋闷得人几乎透不过气来。
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