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白衬衫和西裤拿了出来,刚抖开,看见郑敖抱着手,站在一旁神情严肃地看着我。
“怎么了?”
“我在想,小朗家里怎么会有别的男人的衣服……”他勾了勾嘴角,动作准确地翻出衣服上干洗的名牌:“苏臻远?”
“苏律师是我们事务所的招牌律师,”我把其余的衣服收好:“我跟着他当助理,可以学到很多东西。”
他哧笑了一声,不知道在笑个什么。
大了整整两码的衣服,总算能够应付郑家这种高个子还手长腿长的变态基因。他扣衬衫扣子的时候一脸不爽地扭来扭去,像衣服上有刺一样,大概是想骗我过去给他系扣子,还好我没有理他。
老式的楼房楼梯很陡,我走在前面,怕他走不习惯。晚上上来的时候光线很暗,又困,估计他没看清楚。现在正不着痕迹地四处扫视,楼梯间的煤堆、被水泥板简单盖住的排水沟、垃圾堆旁边种着的蔬菜……
刚走出居民区,一辆黑色轿车直接与我擦身而过,猛然停车。
“许朗。”
车窗摇下,坐在驾驶座上的是苏律师,大概是刚下庭,还穿着黑西装,衬衫领口解开了两颗扣子。狭长凤眼挑着,好在有金丝边眼镜挡着,不用被他那堪比x光的目光直接扫视。
“苏律师。”我连忙和他打招呼,今天他上庭是薛师姐在跟,我不用去,不过他把车开到这片来,肯定不是无聊闲逛,而是找我有事。
“今天钱律师上课,薛雪找你去听,打不通你电话,事务所的人都有案子要忙,我过来看看你怎么了。”他用最简洁的话说明情况,抬手一抛,一道银光飞出来,我连忙伸手去接。
“这是今天讲课的录音……”苏律师皱起眉头,眯细了眼睛,看着我身后的郑敖。
刚才的u盘我没接到,被郑敖手一伸接下了。
“这是我朋友。”我没有介绍郑敖名字,毕竟这几家里面,数他名气最大,苏律师接的案子不少,又是金牌律师,说不定听过他名字,没必要说出来,增加不必要的猜测。
郑敖却自报家门:“苏臻远是吧,我是郑敖。”
无论什么情景,直呼人名字都算不上礼貌,而且苏律师比我年长近十岁,完全是事务所里的前辈。
我拉了一下郑敖的手。
“郑家。”苏律师向来不苟言笑,唇一抿更加是化身冰雕,我跟他快半年,还是有点吃不消。他眼睛扫了郑敖一圈,停在了衬衫上。
“我会给您再买一件衬衫的。”我连忙解释:“我朋友临时留宿在我家,只有您这套衣服比较合身,实在不好意思……”
事务所里三位重量级的大律师,钱老是学校的老教授,为人很好相处,黄律师也很和善,唯独苏律师,是最最难跟的,几位师兄师姐都视苏律师为洪水猛兽,平时在事务所擦肩而过连气都不敢喘一口,我倒觉得他除了性格冷一点,对生活品质追求高一点,人其实很博学很君子,就算难相处,也是有规律可循的难相处。
“明天把衣服送到我家来。”苏律师也没再说什么,按下车窗按钮。
“工作这么久,还在穿o boss,现在的律师已经这么穷了。”郑敖不知道哪里来的莫名其妙的敌意,翻了翻衣服牌子就是一句。
车窗已经快摇上,苏律师的声音从窗后传来。
“那套衣服烧了吧,放在家里也是疾病源,容易得艾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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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郑敖不是李貅那样冲动的性格,不至于吵架吵不过就飞起一脚踹裂苏律师的车窗玻璃。
我也是今天才知道原来钱老说苏律师是我们事务所最会吵架的人,不是说他上庭打官司厉害,而是真的说的是吵架。
“……苏律师以前当过私人律师的,大概对你们有什么偏见的。”我跟郑敖解释:“我以后会让钱老把我调开,衣服也会买新的还给他。”
他嘴角噙着一点冷笑,一副阴阴沉沉的样子,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
我不想他一直想着这件事,买了一堆菜回去做,他不知道在盘算什么,我跟他陆陆续续讲了一些苏律师的事,他虽然一直是养尊处优,但是毕竟是被作为郑家的继承人培养的,这点胸襟还是有的。而且苏律师其实是个君子,虽然性格冷了点,其实在事务所也教了我不少东西,我想他分得清是非。
吃完晚饭,他接到电话,是他家里打来的。
他虽然才十七岁,但也算成年人了,郑家对待继承人不如李家严苛,但也多少会让他做点事了。只是不知道打电话的是谁。不到是十分钟,来接的车就到了楼下。
他走的时候情绪颇轻松,不知道是想通了还是有什么好事,对我笑了笑,说要去南方一趟。
我送了他下楼,拿u盘接到电脑上,开始听课。
钱老是博士生导师,法学本来就是个深造之路很长的学科,我虽然不准备考研,但也有很多东西要学。事务所里的股份,我迟早要还给李家的。
只有脑子里的东西,才是自己的。
☆、案子
因为毕业有很多手续要办,跟事务所那边休了三天假,郑敖到南方的时候,我也正好要上班了。
我到得早,事务所里只有几个实习生在,钱老办公室挂着名牌,他常抱怨说:人年纪大了,想睡也睡不着。
我刚把咖啡和西装外套放在自己的办公桌上,背后就响起了一连串的“苏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