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看形迹败露,脸色一变,便冲上来要抓人。少年却灵活得很,侧身躲去,就在此时,在暗中伺机而动的人也跟着一跃而出,看起来像是江湖莽汉。
徐宝璋眼看情势不对,趁乱之中,就要钻进人海里头,那要抓他的汉子道:“追!”
徐宝璋出游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还是头一回碰上这等事情。好在他聪明机灵,便是慌张,也晓得要往人多的地方跑,加上他人小灵活,一路呼救,东躲西逃,一时之间,那歹人也轻易抓不住他。
这时,却又有一个匪汉不知从何处追来,眼看就要逮住少年,就在这时候,一只手臂将少年揽至臂弯之下。“啊!”徐宝璋惊得大叫一声,却只来得及看见那人劈手夺来一只长棍。那些匪汉不想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又见只有一人,本是不放在眼中,哪想这过路英雄三招两式就扳到两人。这后头追上来的匪汉见情况有异,就亮出腰间的钢刀,摊子一掀翻,就听见有人惊恐喊道:“杀人啊!”
虽然恶人擎着单刀,来人却似乎不觉吃力,便看他一手护着少年,一手拆招,那匪汉见迟迟攻不下,已是冒出冷汗,可嘴上犹在装腔作势:“把钱交出来,就放你们一马!”
想来是方才少年卖画得了一千两,让这些歹徒见财起意,竟大胆在京中公然抢劫。那人缄默不语,只一棍击向刀花的中心,直接破了对方的攻势。那匪汉被震得钢刀从手中脱落,眼看长棍就要一擎而下,他脸色骤变,大呼英雄饶命。可就在这时候,徐宝璋发觉后方埋伏,大喊一声:“当心!”
来人正要闪躲,腿脚却不甚灵活的样子,好在徐宝璋把人一推,两人一分开,钢刀就在他们中间劈下,二人也算惊险躲过。
这时候,就看见一伙人朝此处追来,正是徐府安排跟在少爷身后的护卫。事发突然,人流又极多,他们已将前头的那些匪徒制伏住,剩下的这三四个人看形势不利,不敢再留,分头钻进人海里头。
徐宝璋赶紧朝那救他的人跑去:“你没事罢?!”
那人从地上起身,见少年过来,慌忙地别过脸去。
“你怎么了?该不会……是哪里伤到了?!”徐宝璋看他不住躲着自己,只怕这救命恩人受了伤。少年抓住自己的袖子,不住拉扯,那男人在一地的狼藉里摸到什么,急忙戴上。
待他一回头,徐宝璋看着那他脸上的灰白代面,愣愣地眨了一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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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面=面具。
第04章 金风玉露(四)
就当徐宝璋愣神的时候,徐府的护卫和小厮便赶到这里来:“少爷!您……您要吓死迷糊了,要是您出了什么事……”迷糊哪想到不过买个糖炒栗子的工夫,就差点弄没了自家少爷,当下就吓得魂飞魄散,小脸惨白。
“我没事、没事,你别哭了。方才多亏了……诶?”少年这才安慰下人一句,谁知一回头,救命恩人已经转过身溜走了去。
徐宝璋急忙拉长手臂,却来不及抓住他,眼睁睁地看着那深色衣袂从掌心里滑了出去,“等、等等——”他扬着手,还没追出半步,就被侍卫给绊住了。
徐宝璋掂着脚尖,朝那头喊了两声“喂”,那匆匆离去的男人还有些不稳地趔趄了一下,最后,少年便瞧着那身影渐渐隐于茫茫人海之中。
侍卫挡在前头,恭敬地抱拳道:“少爷,此地不宜久留,请随我等速速归府。”居然有匪类藏身于京城,还敢对徐家的少爷出手,此事的影响可大可小,眼下最要紧的还是要主子的安危。
徐宝璋知晓事情轻重,也不为难他人,只在离去的时候,又依依不舍地看了一眼那个方向。
戴着代面的男人一路急行,渐渐地,周围的人流越来越少,他停下来后,便缓缓回过身,静默地望着之前过来的那个方向。
那双沉黑的眼眸里头,映着阑珊的灯火,四周热热闹闹,唯有他周身清冷孤寂。袖子下那搂过少年的手掌,手指轻轻蜷了蜷,掌心仿佛还残留着一丝丝余热……
侍从不知从何处走出来,悄声无息地站在男人身后。李云霁并未回头,嘶哑的声音从面具后传出:“人。”
“回禀王爷,逃走的三人里,逮住了两个活口,其中一个,十一不慎,下手重了……”侍从禀报时抬了一抬眼,“属下来迟,救护不力,请王爷责罚。”
李云霁扬了扬手,侍从会意过来,拱手道:“那活着的两个,属下这就命人押送刑部,交由衙门处置。”
退下办事之前,侍从又看了看那背影一眼——会不会是他看岔了,王爷的耳朵,似乎,有些红……
却说,徐宝璋高高兴兴地攥着一千两回到徐府,殊不知,人在家中两个父亲早早就得知消息,着急地在徐府前堂等着他。
更深夜静,徐府灯火通明,下人守在前堂外头,个个噤若寒蝉。冷不丁地,听见里头传出一声:“跪下。”
就见那前堂中央,“噗通”一声,少年乖乖地跪了下来。便看他的前头,徐家的院君负手而立,这沈氏年纪刚到而立,容貌清逸俊雅,看着极是温柔好说话的样子。然而,平素越是温和的人,一发起脾气,便是刑部的青天大老爷也没敢轻易吱声。
徐宝璋跪在地上,暗暗朝一旁座上的徐二爷挤了挤眼,两父子还没来得及通气,院君便转过来,沉着声道:“看你二爹爹做什么?”
素知徐家二爷最宠儿子,这会儿,还是没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