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手将潮湿松软的泥土一点点挖开,将玉石埋入花树下,然后纵身一跃如蝴蝶一般轻盈地踏上枝头,折下树冠上开得最绮丽的一枝。
希望太后会喜欢……虞生烟翻来覆去把玩着摘下即变成玉枝的白玉兰,摸着做工浑然天成的花瓣笑了笑。
远处准备去玉生烟房间偷食的大老鼠趴房梁上滴溜着小眼睛看着虞生烟的动作。
虞生烟轻盈地跳下树,带着白玉兰的玉雕回房,大老鼠迅速溜过去,用小爪子在树下刨了半天,却是什么也没发现。
次日季昌如约而至,手上拎一把看上去特别骚包的乌木扇,虞生烟示意他把门关上,最好把随从也关外面。
顾名思义,白玉兰能得此名,是它的花瓣洁白如玉,温润如玉,可若见到真正的玉雕花,就又是一番滋味了。
从枝干到花瓣,每一处都是完美的,每朵花大小,绽放的程度,花瓣的厚度既弯曲的弧度,枝干蜿蜒的程度,甚至花蕊的长度都恰到好处,皎白如月,晶莹剔透,巧夺天工。
季昌瞪大了眼睛,他是太守之子,自幼见惯了奇珍异宝,玉再珍贵他家也不缺,玉观音,玉如意,玉蟾,玉兔……各种名家玉雕品他都见过,却从未见过这般完美的。
完美到连花蕊都雕进去了,花蕊也就比头发丝大,蕊上甚至还有花粉……就雕工而言,无疑是顶尖的。
“这是……你雕的?”
“从前在别处流离,偶然得到的。”虞生烟把玉雕花给他,“不知贤兄满意否?”
“满意满意!”季昌把扇子摔一边,擦擦手,小心翼翼接过来,玉是凉玉,摸上去滑溜溜冷嗖嗖的,季昌忍不住嗅了嗅,惊叹道,“这玉不仅雕得好,居然还有香味呢!”
“贤兄说笑了,我曾经用冷香熏了一段时间,希望贤兄不要介意。”
“不介意不介意,熏得好!”季昌问他,“不知这价格……”
如此雕品,说价值连城他也信,但自己还是要买,若这个能讨得太后欢心……皇帝又一向重孝,想来谋好职位就……
虞生烟笑道,“既然贤兄需要,就送予贤兄好了,只是希望贤兄能帮我个忙。”
季昌忙追问,“什么忙?”
“我想去皇宫看看,我想见见那个小皇子。”
只是去赴寿,随从小厮还是可以带进去的,小皇子不讨皇帝喜自然也不会多受重视,自己又是状元郎,打点一下,带他看看也不难……这生意,是自己赚了。
“虞生烟!”赵三急匆匆跑过来,身后跟着大老鼠,见有外人,大老鼠识趣地躲一边,胆小的狼狗扒拉着耳朵走过来。
虞生烟摸摸它脑袋,呵斥赵三,“怎么还是这般没有规矩?客人在这儿,怎可大呼小叫?”
赵三不认识季昌,装模作样敷衍地行了个礼。
“虞生烟,大事不好了,白玉兰树死了!”
“嗯?”
“去看看吧。”季昌用喜哥找的匣子将玉雕装起来,也准备跟过去。
昨夜还开得烂漫的白玉兰树今日竟枯萎地不成样子,花瓣落一地,树干枯劈如柴火,好不凄惨。
看成因应该是树根问题,树根不知被什么刨了,泥土还堆哪呢!
虞生烟皱眉,他记得自己有将树根埋好,还放了那么大块玉,不应该成这样啊!
“肯定是它干的,狗最喜欢刨坑了!”赵三指着狼狗义正言辞。
狼狗立马耷拉着脑袋抵着虞生烟的腿蹭来蹭去,看上去委屈极了。
虞生烟摇摇头,不是它干的,它只会在玉兰花树下撒尿,而且树下泥土抓痕细碎也不是狗爪子能干的。
肯定是大老鼠,那家伙看自己一直不顺眼,特别喜欢暗地里偷吃自己的五香花生,昨夜定是看见自己所作所,所以刨了树根。
“一棵树而已,何必大惊小怪,把它挖了,让喜哥再弄一棵栽进来。”虞生烟轻描淡写道,“让贤兄见笑了。”
季昌摇摇手指,“贤弟客气了,看贤弟也不是惜花之人啊,若是太后娘娘,早就长吁短叹派人着手去查了,哎,可惜这一树繁英无人赏识。”
季昌没恶意,他只是有话直说,口比心快而已。
虞生烟笑而不语,只是有种想埋了他的冲动。
一棵树的确不值得大惊小怪,次日喜哥过来重新栽了一棵,种进来时还带着花骨朵儿,半月后虞生烟去皇宫前花都开凋了。
虞生烟进皇宫所用的身份是季昌的小厮,因为皇宫是禁忌之地,季昌虽然贵为状元郎可至今没官职,只允许带位贴身小厮伺候着。
虞生烟扮演的很尽责,从宫外下马车一直走到现在他一直是双手捧着礼物后面跟着,玉雕本来就有些重量,所用的木匣子又是水沉木,分量极其可观,虞生烟硬是端得好好的还一声不吭。
“贤弟还好吗?”季昌头偏了偏,几乎是对着虞生烟耳朵底下问他,虞生烟很瘦,季昌看得出来,不由担心气他的身体来,若是他一个不小心将匣子摔了,玉雕也摔了……自己该找谁哭去啊?
只是这个姿势太暧昧了,偏偏虞生烟又生得太好看了。宫里人见最多的是娘娘们的情感纠纷,个个思维活跃,反应敏捷且脑洞硕大,一致脑补出fēng_liú状元郎不舍家中美人便令其换上小厮穿的衣服一并带进宫……你看看,那葱根尖白皙修长的手指,那一张如花似玉的脸,是干粗话的人吗?
于是看虞生烟眼中多了几分鄙夷,好看是好看,可惜是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