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呃,尹修领旨。”强作镇定地接过圣旨,尹修心中却似掀起了惊涛骇浪。一方面为着大玄国剽悍的风俗,另一方面则是为了这赐婚的圣旨。和尚娶妻之事暂且不表,赐婚这事也来的太突然了吧!怎么都不问过当事人的意愿的?还有,曾有结亲之意的是他们的双亲,又不是他与颜洛,怎么睁眼说瞎话的!
尽管这圣旨有如此之多的漏洞,然而尹修接了旨心中却是有些欣喜的,毕竟若是要成婚,颜洛那样的女子确是佳选。实话说来,他对颜洛到底不是没起过心思,只是许久不见,心思淡了些而已。
尹修曾经鲜有的几次恋爱经验,对方皆是如颜洛那样温婉的女孩,大概他喜欢的便是这种吧。只是不知道人家女孩是怎么想的,若是万一不愿意,将来还不得成了一双怨偶吗?唉,这皇上,怎么就这么不懂体恤人心的?
尹修接下圣旨后,众人起身,那宦官微微躬身,“尹公子,皇上的旨意也已传达至尹府与颜府,郎才女貌,想必定成佳话。”又一躬身,“国师,二皇子,尹公子,咱家告辞了。”
“公公请。”铭生一手微抬,身后两位僧人便接手将传旨的內侍们送出门去。
“你很高兴?”尹修正拿着圣旨,嘴角微微上翘,身旁的尚清,或者说是顾连卿冷不丁便开了口。
“这么明显?”尹修摸摸自个儿的嘴角。
“你喜欢她?”顾连卿又问。
尹修实话实说,“还好吧,确实有点。”
顾连卿不再问了,转身离开,尹修只当他随便问问,忽想起另一事,朝他的背影喊:“大师兄,你什么时候离开?我与你一起啊。”
顾连卿停下,“再说吧。”便又继续走远了。
尹修回身,拦住铭生便开始兴师问罪,“师父,您为何出尔反尔,忽然决定不教我法术了?”
“这不是忽然决定的,只是你如今不适合修习法术。”
“怎么不适合了?这事还要讲究天时地利人和?您一开始也没与我讲啊?”尹修决定追究到底了。
铭生点头,“不错,这事确实讲究这些,尚远啊,为师说不适合便是当真不适合,并非诓骗你,总是为你好的,你且再等几年吧。”
话已至此,尹修吃了一口闷气,只能认了。俗话说: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何况是他师父那么老的,只是······
“师父,到底要等多久啊?”
铭生一愣,掐指算了一算,终究道:“为师不知,看天命吧,等时机成熟,为师自会知会你的。”
师父什么都好,就是这一点有些不尽人意,有时尹修都觉着师父在卖关子,只差对他说“天机不可泄露”了,实在像个神棍。
因为那日问大师兄何时走并没得到答复,尹修索性便也不急着走了,姑且多陪陪尚空,等着大师兄那边的消息。
然而他倒是等得,他美人娘却等不得了。赐婚的圣旨在同一日传到了尹府,她便差人送了信来催促尹修早归。本以为尹修隔日便能回,然而却是左等不来,右等也不来,等了三日终于等不下去,初十那日尹太傅方下了早朝回到家中,一杯茶都未饮完,便被打发了来接儿子回家。
“修儿,今日便收拾收拾,随爹回家吧。你娘这几日天天盼着你,你若再不回,她怕是要亲自来接了。”尹太傅抵达镇国寺时已近晌午,这小半日也算奔波劳碌了,巴不得立即将儿子带回去。
“那大师兄呢?”
“二皇子也还在?”尹太傅略一想,“那不如请他一起?”
“好。”尹修应声,转身便跑了出去。临到门口时,总算记起回头喊道:“爹,您先歇歇,用些茶,我很快便回。”
☆、 虎毒不食子
经了几日的连绵大雪,偌大的皇宫几乎被白雪覆盖了它原本恢宏鎏金的样貌,琉璃瓦上厚厚的一层白,怕是十天半个月也难以化去。
然而,积雪再厚,也抵不过宫人们辛劳。宫中的周总管一声令下,一夜之间,皇宫中所有的大路小道,便是御花园中的羊肠小径皆被打扫了个干干净净。屋顶上的雪更是差了宫人们上去清扫,又怕惊扰了瓦片下居住的哪位主子,便用了簸箕一撮撮从屋后往下递。
如是忙碌了一日,整个皇宫中除了枯败的花草残叶上仍留了些晶莹,便再也找不见第二处白雪的影子了。仿佛那连日的白雪并不曾光顾这金碧辉煌的宫廷,又仿佛还没等雪片儿落下便已然被这耀眼的楼宇高阁给照得化了。
暖的如同春日的御书房内,顾钧面前的桌案上摆了厚厚两摞的奏折,自下朝后他便一直坐在此处,连手边內侍一早奉上的参茶都没空饮用,早已不知凉了第几杯了。
这一场大雪虽说并未给京都带来什么妨害,却在北地酿成了祸患,房屋垮塌,牲畜受冻而死,数万百姓的生计成了问题。前些日子拨过去济灾的银两经过一层层官员的克扣,真正到了北地却不知所剩几何。不是没想过将那些不顾百姓生死的官员一个个拿下,却苦于朝中势力盘根错节,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只得放慢了速度一根根拔起。只是,这一场雪灾却逼得他不得不加快速度,然而,说得轻巧的事,做起来却是出奇的艰难。
既要稳住朝局,又要保一方百姓,这皇帝做的,怎一个“苦”字了得?当真想不通他的儿子们整日盯着他身下的位子虎视眈眈,究竟是为了什么?
随侍在侧的周总管又换来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