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我一愣,“……找我?”都这么晚了。
“奴才刚刚已经告诉过她,那么晚了,让她明儿再来,她偏不应,说是有急事……”那家丁解释道。
“带我去见她。”我道,然后跟着他匆匆往门口赶去。
今天,注定洗不了澡。
我来到门口,只见一个身材偏瘦,五官清秀的女子倚在门柱旁,看到我,便忙走上前来。
“你是……”还未等我把话说完,她却“噗通”一声在我面前跪下了,哽咽着道:“大人,求您救救我干娘,救救我干娘……”
“别跪别跪,”我忙把她搀起来,“有什么事好好说,别跪。”我这时才看清她的脸,很眼熟,似乎在哪见过。对了,这不就是那个、我本来打算今天要去拜访的老人家的干女儿么。
“你的病好了?”我问,看她并不再如我第一次见她时那样病怏怏,但面容却仍显憔悴。
“大人,”她抓着我的臂膀,一边哭一边道,“谢谢您救了我,您的大恩大德我无以为报,可是……可是我干娘她……”
“老人家怎么了?”我的心提了提,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她哽咽着道:“干娘她不知怎的,今天下午突然就病倒了,叫也叫不应,身体热得厉害……”我感觉到事态的严重性,顾不得再多说一句废话,便立马让她带我去见那老人家,这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郡马爷!大半夜的,您上哪去啊?”身后的家丁忙喊道。
“我……我很快就回来!”顾不得回头,我随着老人家的干女儿匆匆离开。
有些东西我无法挽救,但有些东西,我或许还能出一份力。
再次来到那间缩在繁荣的京城里的某个旮旯处的小屋,我看到了上次拿着拐杖,一步步小心翼翼路过郡马府,寻求帮助的那位老人家。此时的她躺在了床上,脸非常红,紧闭着双眼,呼吸急促。第二次进入这个屋子,躺在床上的人却交换了,世事,难道就是如此残忍地轮回着的么。
“老人家?……老人家?”我忙走近,坐到床边喊道。
没反应。
老人家的干女儿在旁边恳求道:“大人,您救救我干娘……”
我抬了抬手,示意她少安毋躁。低头把手覆上她的手腕,脉象紊乱,非常微弱。老人家的脸通红,时不时皱着眉头,对外界完全没有任何反应。记得以前曾经看到师父医治过同样症状的病人,也是一个老人家,师父当时用了针灸来把病情暂时稳住,虽然不能保证病人的康复,但能拖延治疗的时间。我顿时气得跺了一下脚,出门太急,什么都没准备,还针灸?现在赶回去拿是绝对不可能了,我挠了挠头,在脑海里搜刮着任何能行得通的办法。
最后狠下心来,对旁边的人道:“你有缝衣针么?”
她一愣,随后道:“有是有……”
“快拿来,急用。”我忙催促道。
“……是。”她似乎被我说话的语气及神情吓坏了,匆忙转身去找缝衣针。
握着那老人家滚烫且颤抖着的手,我深深地吸了好几口气——成若兮,你要镇定,一定要镇定。
很快,几根普通的缝衣针便到了我的手上,匆匆在蜡烛的火苗上细细烫过针头后,我转过头问老人家的干女儿:“……你叫什么名字?”
“我……?”她一愣,随即答道:“我、我叫冯婉。”
“冯姑娘,你先去找大夫来,”我说着,从怀里拿出银两递给她,“让他们立刻到这里来,马上,一刻都不能耽误。”说完,便转过头,拿起缝衣针走近床边。
再次深深地吸口气,用左手摸索着老人家身体各处的几个穴位,由于手中拿的不是针灸专用的针,所以要小心,不能插得太过深,我咬着牙把针一根根小心翼翼地插了进去,每一根针插好后,我都转过头细细看老人家的脸,待所有的针都插在特定的穴位后,发现老人家脸上的红色已经褪去,呼吸也没刚才那么急促了。再把了一下她的脉,平稳了很多。
竟然管用。
只觉得自己嘴里有种腥腥的味道,才发现自己咬牙咬得太大力,竟然被我咬出了血。身体有种虚脱的感觉,我一下子站不住,贴着墙壁滑落到了地板上。感觉到自己出了一身的虚汗,深深地吸了口气,等待自己猛烈的心跳平复下来。我知道,如果刚刚稍有差错,我将和床上的那人阴阳相隔。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有人推门而进,一个老头站在门口,看着我。
“病人在那里。”我说,指了指床上。
那老头狐疑地盯着我的脸,我没好气地催促道:“去啊!”他这才向屋里走去。
“大人……”冯姑娘紧随其后跟着进屋,她看到我后,愣了一愣。
“老人家不会有事的。”我安慰道。
冯姑娘却问:“大人您……您怎么了?”
“嗯?”我皱了皱眉头。
“您怎么……哭了?”她道。
我立马用手抹了抹自己的脸,不知什么时候,两面颊竟然布满了泪水。慌忙地擦了擦眼泪,只觉得自己无法再呆下去,便道:“别叫我大人了,叫我阿成就好,大夫会治好你干娘的病,别担心,我、我先走了,有什么事再来找我吧!”说完,不等她开口,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走入黑漆漆的街道,只觉得心里传来某种很空洞的感觉,似乎本来应该有些什么来装满的心,此刻却全都被掏空了。我很想忽视这种空虚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