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想让沈长生也死掉。
如果可以选择,他不想生逢乱世,辗转交战,不想身边的亲友一个个死去。他宁可做个太平盛世的小侯爷,能策马踏花而过,与友人谈笑。哪怕这个代价是失去天下人最渴望得到的权力。
“咳……你的姒族美人呢?”一道气若游丝的声音响起,沈长生慢慢地睁开眼。
安逢渊睁大眼,一瞬不瞬地望向他,生怕自己在梦里。他来不及跟沈长生说一句话,几步跨到帐篷外,掀开帘子大喊:“叫大夫!”
大夫赶过来还要一阵,安逢渊盯着他,欢喜到无法言语,念起之前还因为一个男宠责罚他,心中的愧疚涌上,忙解释:“那是爹不对,爹错了。不该责罚你,我混蛋。”说罢狠狠打了自己几下,一双桃花眼波光粼粼,含着笑意望向他。
沈长生发现他的下巴上长出了胡渣,神情憔悴不堪,他下意识地如以往一般,伸手想摸义父的下巴。
安逢渊不敢动他,可那只手伸出来摸他的脸,他不禁攥住他的手,握到自己的手中,满是感激:“你能醒来,真是太好了,你哪里不舒服?快告诉爹。”
包裹住手的温热提醒了沈长生,少年犹豫地问出声:“这是梦?”
“是真的!你活下来了!你醒了!”一向游刃有余的安逢渊不再从容,狂喜道。
沈长生愣住了,这是真实的啊,不是他的梦,那他就不能随心所欲的做自己想做的事了。他贪恋地凝视安逢渊的脸,用目光代替手一寸寸去触摸他,少年的眼睛忽然弯起来,他笑了。
那点朱砂在灯火的映照下,勾魂夺魄,沈长生盯着眼前的人,几乎想把他剥皮拆骨,吞入腹中。
他的语气里甚至带上笑意:“你不是……还因为我杀了个男宠怪我吗?”
“爹错了,不该为了外人责罚你。”他向沈长生袒露自己的心思,“他曾经服侍过我,那时候我很喜欢他,可他怎么能跟你比呢?”
“哦?为什么不能跟我比?”沈长生反问他。
“你是我的刀剑,我的手足,我最亲的亲人,他……”安逢渊不想骗沈长生,决定跟他说实话,“我对他是性、欲,是男人天生的yù_wàng。等你以后有了喜欢的人,就知道这种感觉了。”
沈长生躺了一会儿,大夫赶来,为他看伤口,沈长生忽然开口问道:“假以时日,我们成功了,你会怎么对待姒族?”
安逢渊不是暴戾之人,他攻城略地时,秋毫无犯,军纪极严。他沉思片刻:“姒族可怜无辜,若有天我真成事,我会下令让他们恢复平民身份,禁止娼籍奴籍。”
那就够了,他没有跟错人。沈长生躺在床上,盯着军帐顶端,他太疲倦了,太累了,他数不清自己打了多少场战役,即使有天安逢渊登上帝位,安逢渊的征伐走到头,但他的征伐却远远没有走到头。
大夫检查过伤口:“将军脱离危险了。”大夫打开药箱,“还有几味药,需要涂到伤口上。”
那处□□贯穿胸口而过,涂完正面后,大夫准备给他涂背面,沈长生止住他的行动,朝安逢渊望了眼:“我累了,明天再上药吧。”
“上药怎么能明天上?”安逢渊反对。
沈长生把被子往胸口一盖:“我要睡觉了,明天再上。”
天下最大大不过刚好的病人,安逢渊只能听他的话,乖乖走了。沈长生反手攀住自己的背,他的背脊自后肩到腰有一道长长的刀痕,这道刀痕,绝不能让安逢渊发现。
他愿意为安逢渊死去,他恨不得为他死去,让他永远记住自己,记住那个骄傲的意气的少年将军。他死也不能让安逢渊发现他是姒族人,一想到暴露的场景,可怕程度远远胜过十台八牛弩齐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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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碎的天下终于迎来一统,大魏代替大衍,成为天下独主。一个强大鼎盛至极的国家自此兴起,那时候没人知道,这个国家将开疆扩土,成为有史以来最强大的王朝。
大魏开国帝王安逢渊,将年号命名为承平,承平元年,他在长安登基,封麾下征战天下的十二位将领王侯爵位,将画像挂中。
排第一的,是护国将军沈长生,他的画像被挂时,才二十二岁,甚是年轻,但无一人有异议。
沈长生在大殿俯身跪下,接过封赏,年轻的皇帝亲自将丹书铁券递到将军手中,他笑道:“将军年少,是意气风发时。”
皇帝轻轻在他耳畔说道:“还记得那年攻下知页的爱卿,更年少啊!”
沈长生抬头,那双眼睛深深望着安逢渊,他的唇角微微扬起,“那陛下是喜欢那时的微臣,还是现在的微臣?”
皇帝认真想了想:“以前的爱卿更好玩。”
十五岁的沈长生会害羞,会不好意思,现在的沈长生冷静持重,没什么能让他出现情绪波动,好是好,但太不好玩了。
沈长生弯起眉眼,笑得天真又无辜:“什么时候的陛下,微臣都喜欢。”
君臣在授予丹书铁券时窃窃私语,众臣子不仅不奇怪,反而习以为常。陛下共同打江山的同伴,大多都死去了,唯有沈长生是从始至终一直跟着他的。而且沈长生的生父对皇帝有极大的恩情,他一手将微时的皇帝提拔成十二国柱,却为皇帝死去。
第7章 太液芙蓉
天下既定,是修生养息的时候。夏日,皇帝邀请重臣子去太液池消暑,太液池是大衍末代皇帝建造的,安逢渊差人重新修葺一番,碧波荡漾、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