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敦在征兵,而且似乎已经接近尾声了。这件事的意义不言而喻。
走到角落里后,王悦恢复了寻常的模样看向司马绍,司马绍神色不变。年轻的皇帝朝着北部的营帐看了眼。那是王敦手底下精锐的驻扎地。
“那里不是新兵营,很难混进去。”王悦看出他的心思,出言提醒了一句。
“很难?”司马绍拎出了重点。
很难,那便是意味着还有办法不是?
王悦看了他一会儿,终于缓缓道:“办法我的确是有,比较恶心,而且容易出事。”
司马绍示意王悦说来听听。
“我收到消息,前两日钱凤为王含新招了一名幕僚入营,此人名唤诸葛瑶,来历尚不明,不过可以知道的是,此人通晓淫邪之计,性子邪僻。”王悦看向司马绍,“此人颇有几分手段,如今在芜湖是位大人物,边防布置便是由他与王含同时商议决定,这新兵营也是他的地盘之一。”
“你想从他下手?”
“我之前没听说过他,也没见过他,不过我写信给温峤时,温峤给我出了个主意,说是可以一试。”王悦看向司马绍,“诸葛瑶此人,好男风,尤擅房中术。”
司马绍的眼神微微一变。
王悦看向司马绍笑了笑,“说起来,你那位侍中真是个人才,他和诸葛瑶称兄道弟,两人喝过酒打过架,他还给诸葛瑶送过十几个孔武有力的床伴,我估计那诸葛瑶是真拿他当兄弟,压根没想到你那侍中会是个奸人。”王悦低声道:“你那侍中说了,诸葛瑶此人算七分奸雄,另三分败在一个色字头上。”
王悦的神色很淡漠,他实在是不想说温峤此人什么了,来之前,温峤写信认真地叮嘱他,若是万一失手,一定要落在诸葛瑶手上,诸葛瑶喜欢英俊男子,肯定不舍得杀他,反之落在王含手上,就王应那仇,那绝对就是个死。王悦真是谢谢他的建议了,他谢谢温峤全家。
“怎么样?”王悦看向司马绍,“此时做打算还来得及,你要不去临幸他一回?”
王悦原本没想弄这么好笑的,毕竟他们如今人在对方地盘,稍有差池便是灭顶之灾。但王悦不知道为什么这话说出来就是这么好笑,他自己差点没能忍住。
司马绍的表情精彩纷呈。
王悦改了计划去了趟营帐外的诸葛瑶养男人的修士房,他劈昏了房中正在换衣服的男人,回身从架子上抱下了一捧衣裳,他看向司马绍,后者正面无表情地冷冷望着他。
王悦走上前去拍了下他的肩,“诸葛瑶生性多疑,你装作新来的修士把令牌骗出来就成,余下的事我来办。”
司马绍看着他很久,终于伸手接过了衣服。
青色修士服衬得司马绍身形修长,袖口领口都收束着,上头亮银色勾出雁翅纹,王悦很少瞧见司马绍这副打扮,冷得像是哪里刚劈下来的一块冰,眉宇间却自带一股英气,君临天下四个字真不是说着玩玩的,这真的是股气质。
王悦颇为感慨,诸葛瑶是个有品位的人,很会挑衣服,今晚诸葛大人估计艳福不浅。
王悦与司马绍往外走。
军帐外,守卫瞧司马绍是张生面孔,却没有拦他,谁都知道诸葛瑶喜欢新鲜的,生面孔才正常。眼见着司马绍和守卫对了令牌往军帐中走,王悦打扮成侍者的样子低着头跟在司马绍后头。
这种丧心病狂的事,足以载入史册了。
王悦在军帐外停下来,司马绍伸手揭开军帐的帘子继续往里走,忽然他回头看了眼王悦。
冰天雪地里,着青色修士服的男人望了他一眼。
王悦望着他,示意“你好好干”,司马绍的嘴角清晰地抽了下。王悦目送着司马绍转身走了进去,瞧不见人后,王悦拂了下肩上的雪。开个玩笑而已,他不可能真让司马绍去睡诸葛瑶,大晋的皇帝丢不起这脸,王悦也丢不起这脸。
找个由头混进来罢了。
屋子里头,诸葛瑶正抓着司马绍的手聊天,两人喝茶下棋,诸葛瑶明显很喜欢司马绍,还给他临场唱了支小曲。王悦就立在军帐外头听着,脑海中想象着司马绍的表情,他低下头去,避免有人瞧见他脸上快憋不住的笑意。他听出来,诸葛瑶唱得是支琅玡曲子,巧了,是他家乡的曲子,王悦几乎能哼出那调子。
那是支琅玡情歌,如今的南人兴许都会哼两句“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却很少有人会唱这歌,王悦心道这诸葛瑶估计和他是个同乡。诸葛,这个姓当年在琅玡可是如雷贯耳。
屋子里没了动静。
桌案前,司马绍望着那给他倒水的年轻男人,神色淡漠。
诸葛瑶长得很清秀,一点没有外人想象中的那股子恶心人的劲儿,他清秀得有些让人意外,穿着淡色儒衫,干净修长的手放在案上,浑身上下丝毫没有与他阴狠手段相符的阴冷气质,就连一双淡色的眼也是干干净净的。
他望着司马绍良久,忽然笑道:“你这样的倒是不多见了,就是脏了些,鲜卑的种。”他说着话,眼中却依旧流露出欣赏和喜欢。
司马绍神色不变,看着朝他缓缓贴上来的诸葛瑶,他瞧见了诸葛瑶腰间的令牌。就在他出手的瞬间,诸葛瑶整个人被后勒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