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b,他打量,垂着眼睛的时候看不出什么,现在整张脸露出来,是极漂亮的,睫毛纤长眸子黑亮,稍一转,就像有水波在里头荡,顺着他紧抿的嘴唇往下看,呢子制服上的银纽扣、象征着政治权威的红袖标、戴着党徽戒指的细手指,每一样,都让他的漂亮多了份威压感。
他们大概有一个短暂的对视,一碰上,不约而同别开眼睛,这让0416注意到了b旁边的0933,那个瘦小的人,即使戴着眼镜,也看得出他此时很惊诧,不光是对“银子”这个名字,显然还对他,对他说的那些话。
0416不再看他,怕泄露什么,很自然地,他转头看着a,发现那家伙和他一样,也正在观察,观察每一个人的反应。
这是一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游戏啊,0416心想,他要小心了。
“你……”b忽然出声,0416的视线随即朝他转回去,那个人又把眼睛垂下了,显得饱满的额头更加好看,“谈谈你那个皈依者吧。”
皈依者?0416努力回想自己刚才说了什么,哦,他说他“有个固定的皈依者”:“他可说的太多了,美丽、矫健、热情,他……”
b不耐烦地用鞋跟踏了踏地板,那个讨人厌的劲儿,显然平时发号施令惯了:“说点儿不一样的。”
0416马上意识到这次陈述的重要性,如果做得好,可以让b相信自己就是聆听者,他一相信,所有人都会相信。
“不一样的……”0416有意露出扭捏的表情,单纯小伙子似地红了脸,“相爱,算不算不一样?”
“我操!”旁边的仗剑者小声骂了一句,0416不在乎,他只在乎b的看法,好玩的是,0933这时候却低下头,微微缩起两只脚,像是害羞了。
“相爱,”b重复了一遍他的话,“还是乱搞?”
0416坦然地看着他:“爱了,就会想搞,”他挠挠头,挺不好意思的:“以前没搞过,一搞真的停不下……”
“好了,”b打断他,“下一个。”
他信了,0416能肯定,至少暂时没有怀疑。放松下来,他注意到另一个细节,就是自己左边那人,刚才他一直朝这边歪着坐,现在换了个方向,歪向了另一边,是一个姿势坐累了,还是受不了他那些搞不搞的下流话?亦或是……有别的原因?
“我玩皈依者比较多,”那个人说,“皈依者”三个字一出口,就有人发笑,他没什么表情,接着说,“还玩过喑哑者、唱诗者什么的,只有一两次。”
b不再开口,换a继续问,他严肃地拧了拧眉毛,问出来的却是:“那你和聆听者搞过吗?”
这下大伙真绷不住了,都是囚犯,谈不上什么涵养,在椅子上笑得前仰后合,0416跟着哼哼两下,冷眼盯着a,那家伙看起来只是卑劣的坏心眼儿,其实是在有技巧地搅混水,水混起来以后,一些下意识的表现就会成为破绽。
“没有,”那人回答,“只跟持弓者搞过。”
0416转头看他,一个长得非常精彩的人,怎么说精彩呢,他头发很短,短得几乎贴住头皮,这样干脆的发型会让五官一览无余,而五官……0416不知道怎么形容,太犀利太夺人了,侵略性叫人过目难忘。
他看着人家,人家也毫不示弱地看回来,两道眉毛天生精致,修过似的,眉锋一挑,有种不一般的神气。
0416笑笑,想和他搭句话,这时a插进来:“那说说你的故事吧,‘皈依者’。”
那个人想了想,问:“涉及到游戏细节,或者剧情什么的,可以说吗?”
a看向b,后者毫无表示,于是a点头:“说吧。”
“我是和聆听者一起找东西的,”他说话很慢,0416注意到,那种慢不像是习惯,倒像刻意的,怕说快了暴露某种个人风格似的,“在圣徒墓底下,我们找到一个铁笼子,”他转头看着0416,“不过不是天使,是个半死不活的人。”
第一个矛盾出现了,所有人都看过来,0416没解释,因为b压根没抬眼,那个人接着说:“但我们遇到了恶魔。”
“什么乱七八糟的,”仗剑者嘀咕,“都他妈编的吧,我在圣徒岛两年半,从来没听人说过!”
“我们交任务的n是个老头儿,恶魔就是他。”
a把每个人扫视一遍,想找到一点印证,但没那么容易:“然后呢?”
“如果,”那个人说,“笼子里的人确实是天使,那恶魔买他就是为了杀掉吧,这是个天使斗恶魔的游戏,”他忽地笑起来,冲着a,“你们好老套啊。”
他是个捣乱分子,0416不自觉偏过身体,想离他远一点,这时a的命令来了:“0416,我授权你,揍他。”
哎……0416站起来,居高临下俯视那家伙,朝那张有模有样的脸,砰地就是一拳,额角当时就渗血了,他坐下。
“下一个!”a恶狠狠地说。
皈依者左边是后备党员,再左边是个老头子,有六十多岁了,头发乱糟糟的:“我是玩禁欲者的。”
禁欲者,从来没打过交道的角色,0416观察他,很普通一个老头儿,目光平静,说话声音有些颤,可能有老年病:“我和苦行者、告解者,我们是一伙的,任务有两个,其中一个是让聆听者找到天使。”
0416瞪着他,那种惊讶的眼神,可以说肆无忌惮了,禁欲者停了停,举起手:“长官,能给我杯水喝吗?”
a使个眼色,后备党员立即开门去拿,留下一条虚掩的门缝,禁欲者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