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决定要跟叶迟撕破脸了,也不玩什么温文尔雅的游戏了,捣鼓完饭菜自个在一侧坐下,等叶迟自己爬过来。
叶迟天生有点骨头贱,以前见他一本正经总也耐不住手痒,这会看他破罐子破摔,不想揍他了,巴巴的蹭过去,在另一边坐下:“我有事想请教你。”连说话都见了三分客气。
良沅眼皮都不抬的把那碗轻薄的稀粥推到他面前,面无表情道:“吃完说。”
叶迟只好拿了碗边的勺子喝起粥来,喝了两口挑食的毛病不合时宜的冒出来,忍不住抱怨道:“这什么粥,怎么还有股苦味?”
良沅心情很好的挑了挑眉,挽了袖子亲自拿箸往他碗里送了一片白水煮牛肉,没滋没味的,再瞧那几样小菜,清一色能让叶迟嘴里淡出鸟来。
他臭毛病上来了,觉得和尚都比他吃的有滋味,当下把稀粥一推:“不吃了,说正事。”
良沅不紧不慢的把碗推回他面前,还是那句话:“吃完说。”再补了一句,“我看着你吃。”
叶迟要被他不动如山的精神惊呆了,不禁怀疑道:“你在里面下药了?”他嫌弃的用勺子搅了两下,又凑过去闻了闻,果然有一种清苦的怪味,抬头道,“mí_yào?□□?春|药?”
良沅无语片刻,忽然轻笑道:“喝完我就告诉你殷初被关在哪里,你敢喝吗?”
叶迟原本还轻松的神色蓦地一沉,直直盯着他,把碗里的勺子拎出来扔了,仰头就把碗里那稀奇古怪的薄粥直接倒进嘴里,咽了下去。
叶迟轻轻放下碗,淡淡道:“把我当孩子哄呢?麻烦你下次想让我吃药的时候直接拿药碗,说实话,这样很难吃。”淡了两下就无疾而终,没忍住凑过去揶揄道,“说实话,你到底大少岁了,良沅叔叔?良沅伯伯?良沅爷爷?”
良沅定定的看了他一会,偏过头去,手指有意无意的拨弄着筷子,半晌问道:“为什么要接那个任务?”
叶迟无趣的坐回去,也不含糊:“我想把他体内的金乌元神取出来。”
良沅没料到他能这么直接,一时有点发怔,叶迟继续道:“我问过我师父,他也没瞒我。殷九辩把金乌元神嵌入他体内,不过是让他做了一个容器,承载金乌的力量。金乌属正阳,力量太过霸道无法被直接吸纳,只能寻找容器中和,不巧,他选择了自己刚出世的儿子,婴儿先天气息薄弱,对哪种气都不会有强烈的排斥,再有逸虚真人请来安息木固魂,只要殷玄弋意志够坚定,就不会被金乌的力量反噬。”
叶迟:“说实话,我不太能理解殷九辩的做法,他把金乌一分为二,本体封入无界山,元神却放入他儿子体内,就不怕万一吗。或者他有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比万一更可怕。”他看着良沅,“这个理由你知道的吧?”
良沅终于舍得弃了那双筷子:“这个理由我不能说。”
叶迟道:“说了有什么惩罚?”
“被传送出世界。”
叶迟顿了半刻:“连提示都不能?”
良沅不轻不重的看他一眼:“不能。”复又道,“你就这么想救他?”
叶迟睫毛忽颤,一本正经道:“他要是一不小心短命挂了,我跟谁长相厮守?”
良沅被他噎到了,他跟叶迟面面相觑一阵,好言相劝劝过了,砸碗摔门用过了,黔驴技穷,没辙了。想硬当这事不存在,换什么话题都绕不开,只好暗自冷笑,他内心里看这一帮芸芸众生哪怕再fēng_liú人物也不过是一群浮世俗人,譬如皮影戏中映出的影子,实在没有劳心费神的必要,光叶迟一个就让他心力交瘁了。
良沅心里有股莫名邪火,泄不出来,自己都没察觉脸色不善:“一旦接了任务,就会在鬼域外围形成气墙,跟庙前村一样,不完成任务,就出不去。”
叶迟相当看得开:“完成任务不就好了,况且混元铃我一定要拿到。”
良沅气结,不仅面色不善语气都不好了:“你当混元铃是什么东西?那是给死人用的!紫苑为什么是重阴之体?就是因为最接近亡者,而哪怕是重阴之体,使用混元铃也要付出代价,把自己献祭给亡灵,烧的是命。他一只眼睛已经毁了,头发你自己有眼看,这些都是代价,还算轻的。”
叶迟也不计较他过于激愤乃至讥讽的表情跟语气,俊秀的眉目波澜不惊心:“照你这么说,这任务岂不是没法做了?”
良沅也瞧得出他是铁了心,深吸几口气压下怒意,冷淡道:“混元铃分阴阳两枚,常人若触碰单铃则会被吸走相应的阴气阳气,致使体内气息紊乱,轻则走火入魔,重则魂飞魄丧。紫苑重阴之体,阴气属重,可单独握有之中任何一枚,而阴阳两铃相互作用才能将伤害降到最低,两铃一旦分开,凭持有者意志操控,而这只有重阴之体能办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