彻骨的寒冷,血液似乎都凝结成冰渣,随后便是颠簸,好不容易回了温度。
沈君瑶的双眸一打颤,随即坐起身来,腰部裹着厚厚的纱布,整个人被垫在厚实的羊毛毯子上。
“嘶。”沈君瑶倒抽了口气,疼的不敢动弹。
她隐约记得整个人伴着热浪被冲到了矿洞深处,随后运河河水倒灌入矿洞……
她还活着?
沈君瑶打量着这辆普通的马车,头疼欲裂,浑身乏力。
“吁……”车夫拉住了马,却未进来,隔着门帘说道:“姑娘,你醒了?雾灵山山道崎岖,异常颠簸,你稍微忍耐到前面的官道,便平稳了许多。”
雾灵山?
应城外的雾灵山,她此刻并不在应城城内了?
谁救了她,还送她出了应城。
沈君瑶的眸色里诧异多于喜悦,她伸手一摸,便在枕头边发现了一小巧的绣包。
绣包上刺的是彦字,难不成是司彦承?
可听娄修胤说,这秦国来的富商已经离开应城,怎么会中途折返。
“你家主子是谁?是不是司先生?”沈君瑶赶忙问道,她一边打开绣包,一边等着车夫的回答。
“是一个姓司的商人叫我送姑娘出城的,这两日应城可不安稳。”车夫憨实的笑了笑:“我看姑娘重伤未愈,这两日走的慢,当初生怕姑娘死在我这马车上,还不愿意拉你,现在看来钱赚了,人也做了个好事儿。”
果真是司彦承,沈君瑶万万没想到居然是他救了自己。
在那等混乱的情形,根本就是无力回天,他是怎么做到的。
沈君瑶看着绣包里的碎银子,翻了翻,居然还摸到了一块良民的照身帖。
醒来前,哀不过心死伤神,可醒来后,却处处是转机。
沈君瑶这是走了什么运,出了困她四年的应城,还有了良民的照身帖……
司彦承是个贵人,沈君瑶唇角微微扬了起来,珍惜的将照身帖捂在心口处,她终究没有平白苟活。
沈君瑶要报仇,那复仇的心就像是当日燃烧的火焰越来越凶猛。
可她的耳侧却无意间徘徊过娄修胤那声嘶力竭的叫唤。
他应当以为她是死了,毫无生还的机会,他会伤心,会难过吧!但沈君瑶更明白男儿志在四方,他也绝不会因为小小的罪女而丧失斗志,愿他能惦记两人之间的夫妻情分,要是能报了李嘉裕之仇也不为过。
从今日起,流放应城沈家罪女已死,而她只是那个四年前闻名京都的沈家嫡长女沈君瑶。
凤凰涅槃,她不再心软懦怯,只求一朝回京,手刃仇敌。
娄修胤,欠你的,便只能来生再还。
——-
三日后,清晨。
车夫将沈君瑶送到了西北最大的城池,商都池城,便直接启程回去。
而沈君瑶穿着一身土灰色的破布棉袄,摇身一变,俨然成了酸气十足的穷小子。
她将头发高高的挽起,右脸颊上的伤疤则是用碎发挡着。
以男儿这等身份出行,旁人也不会异议她的貌丑,反倒是敬畏她三分。
池城?
以前常听父亲沈翔提及,他的好友张世林是池城城守,沈君瑶在京城的时候曾与张世林见过数面,还算有些交情。
可贸贸然沈君瑶也不敢亮出身份,旁人都以为她这个沈家嫡女已死,万一被打出来怎办?
她也不费什么力气,便瞧见巍然壮观的张府赫立在眼前,她站在正门口,徘徊了好一会,才见张府大门被人打开。
一群人热热闹闹的拥了出来,但瞧着那些侍从脸色异常难看。就连张世林都亲自出了门,他本是个读书人,虽说上了年纪,但依旧儒雅风度,可此时眼神里道是凶神恶煞。
“哎呦喂!”
只见一年纪不大的俊少年被人从府门中丢了出来,他身着宝蓝色的蜀绣织衣,稚嫩的面容中全是无奈:“别动别动,张世林,你胆敢将本世子从府里扔出来,等本世子回到历城,有你好受的。”
少年屁股落地,忙不迭的站起身来,姿态扭扭捏捏,顿时又破口大骂道:“你什么东西,知不知道辱没皇家威严是要杖责三十。”
“你……”张世林气的是浑身发颤,连话都说不出来,恶狠狠的甩了袖子便喝令道:“将这个冒充南郡王世子的人给本官乱棍打出去!”
“张世林,你敢!”俊少年双手叉腰:“要不是本世子逃家,你以为本世子愿意来你这破地儿,什么商都池城?连苏中分毫比不上……”
少年的话还没说完,乱棍便打了上来,他吓得是连忙躲避,朝着沈君瑶的身边就窜了过来。
少年似乎是注意到沈君瑶瘦弱而又狰狞的脸,连忙躲在了他的身后:“大……大哥,救,救个命啊!他们打我。你这样的长相是习武的人吧?你只要救我,我就给你钱,我有钱。”
沈君瑶这三脚猫的功夫哪里打得过一群壮汉,她冲着张世林便喊了声:“张伯父,我是……”
张世林朝着沈君瑶看了过去,却没认出来,转身便拂袖离开。
沈君瑶心里一凉,她这旧伤未愈,就要徒增新伤?
即便这俊少年看着不碍眼,但沈君瑶还是连忙拉着他就朝街旁跑了去。
“给我打!”侍从中也不知谁嚷嚷了一声。
“快跑啊,你愣什么。”沈君瑶郁闷,一扯少年的袖子:“我不会功夫,也不要钱,只求你别拖累我。”
“大丈夫能屈能伸!”俊少年大声的叫唤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