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修胤心乱如麻,亦或说,他即便期待沈君瑶活着,却从未有过这般奢侈的希望。
沈玉初醒的时候,嚷嚷着见到了瑶儿。
他心疼难受,却未当真,沈玉与他一样都将沈君瑶当成挚爱的人儿。
娄修胤懊恼的锤着双手,他呼吸一窒,那天他不也看到瑶儿与元锦南在一起,却独独没有认出来吗?
他与她,错过了不止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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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君瑶随意的在渡口走动,见元锦南迟迟未跟上来,便想问问同船的旁人。
元锦南这厮在船上作威作福,沈君瑶歇息在船舱里,每日都能听见旁人议论他,所以元锦南的大名,同船人无人不晓。
沈君瑶还真不怕打听不到他的下落,她一直留意到,同船的人七七八八的散落在渡口两侧。
甚至还有一些人与她同路,在街上闲逛。
于是她侧身。
这不,正巧装扮成中年模样的妇女站在她的身后,怀里还抱着正在熟睡的婴孩。
这女子,沈君瑶见过几面,平日里她不大爱说话,与她丈夫及兄弟几人,常盘踞在船舱一角。
“这位嫂嫂。”沈君瑶特意将音调压沉了几分,生怕扰了妇人,她垂眉,客客气气走到了妇人的身前:“你不要害怕,我只是想同你问个事儿?”
妇人并没有吃惊,只是先一愣神:“你说,我见过你,咱们是同船回历城的。”
“是的,同船上的人。”沈君瑶唇角稍微一扬,她有些无奈的问道:“不知嫂嫂可曾见过与我一同在商船里的那位贵公子。”
“就是出手阔绰的那位小爷?”妇人没有任何犹豫的点了点头,连忙说道:“见过,方才我从街西过来的时候,瞧见他在铁器铺子里逗留,小哥若是寻他,便快去看看。”
铁器铺子?
元锦南那热爱玩闹的性子,居然会去那种地方。
沈君瑶并未有些许的质疑,双手作揖:“谢谢嫂嫂提点。”
“不客气的。”中年妇女轻轻地拍了拍怀中的婴孩,她无害的笑道:“贵公子有小哥儿保护,真是有福气的。我还在想着呢,你们二人怎么分开,让他一人落单了呢?”
沈君瑶尴尬的扶了扶鼻尖,还真当她是个男人了?而且还将她当成元锦南的侍从?
“没有的事情,我与他就是陌路相伴罢了,嫂嫂再会。”
沈君瑶扫了扫手,话别了妇人后,便按照她所说的街西走去。
西北盛产铁矿,铁器铺子也是多之甚多,渡口两侧有不少铁器买卖的小贩,可街西恰巧只有那么一家正儿八经的铁器铺子。
沈君瑶一眼扫去,门庭冷清,这地儿看着便不是元锦南爱来的地方。
他会在这里逗留,而且这地儿与他们分开之处,着实有些距离。
沈君瑶满怀疑惑的走了进去,只是她还未询问铺子里的店小二,忽的一个棒槌敲在了她的脑后。
她,或者元锦南,又得罪了何人?
这一棍子来的莫名其妙。
沈君瑶只觉得天昏地暗,随之失去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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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同样在寻人的娄修胤,他如热锅上的蚂蚁。
渡口的两侧虽说繁华,但却不过数家铺子,还有些简陋的小摊。
即便人群熙攘,但以娄修胤那双鹰隼般的眸子,来回寻了数次,怎能见不到瑶儿。
“三哥,找不到沈兄,他极有可能回船上去了嘛!”元锦南气喘吁吁的跟在娄修胤的身后,他还未扯到娄修胤的衣角,就被弹了三米远:“这都半柱香的时间下去了,该找也得找到了。”
娄修胤眼神中的焦灼与清冷交织在一起,压根听不进元锦南的话。
娄修胤的心里仅仅只有寻到沈君瑶这一个想法,他将沈玉抱了起来,四处张望。
刚巧这时候,望舒从船上走了下来,他一见步履匆匆的娄修胤,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儿,便跟了过来。
望舒走到娄修胤的跟前,赶忙施礼:“王爷。”
施完礼,望舒有些错愕,怎么又遇见元世子了,便又连忙作揖道:“望舒,见过元世子。”
“免礼免礼。”元锦南赶紧扫了扫手,他凑到望舒的身旁,低声的说道:“望舒,快劝劝本世子这疯了的三哥,找不到人,在这里着急着呢。”
“找人?”望舒疑惑,他瞧向了娄修胤。
而娄修胤正遥望着渡口上来来往往的商船,他怕再有意外,他怕再与沈君瑶擦肩而过。
“望舒,传本王令,立即封锁河道,今日不允任何船只通行,何时找到瑶儿,何时解封!”
他肆意的命令着。
望舒未曾惊讶娄修胤的命令,看着他这架势,分明是动了真格。
倒是元锦南,他还是头一次见着娄修胤竟为了私事,如此动用自己的权利。
堂堂的晋安王,他的封地在边境千里,而此处却是西北,风马牛不及的地方,他的命令何人能从。
“三哥,怕西郡王不会同意你的封令。”元锦南苦口婆心的劝道:“你都没有见过沈兄,怎么能确定他是你要找的人,而且他还是个男人嘛!”
“她是瑶儿。”娄修胤唇角却溢出了一抹坚决的笑容。
“王爷,您找的人是王妃?”望舒在娄修胤身边数年,仅仅凭只言片语,便能够了解娄修胤心中的想法。
沈君瑶已然死了,可望舒若是不配合娄修胤,怕晋安王永不会死心,他暗沉了口气。
“你还不快去!”娄修胤双手紧紧的握拳,见望舒不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