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这两天我将它给好吃好喝地供着,精气神恢复了,羽毛也是油光蹭亮的,可是此刻眼前的八哥好像苍老了许多。
我们进去的时候,它就像没有看见我们一样,自顾自地在桌子上踱着步子,时不时低头啄脚旁边的花生。
我们叫它,鸟头斜眼看了我们一下,一句话也不说,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伤悲中。
远处,翠竹苑里传来了一声诡异的猫叫声,在众多的经文声中显得更是突兀,比刚才八哥的嚎哭还来的渗人。
我们三人互相看了一眼,心中明白,肯定是那头黑猫在嚎叫,它也耐不住寂寞了。
紧随着猫叫声之后,翠竹苑里各种动物的叫声便此起彼伏了,不过声音低沉着充满着一种悲伤,那种渗人的叫声一直持续着很长时间。
一种悲伤的情绪在四周蔓延,空气也沉闷的像要让人喘不过气来。好说歹说,八哥才站到了杨俊的肩头,随着我们往灵堂走。
灵堂前,陈倩跪在那里,往聚宝盆里点着纸钱,高高瘦瘦像个教授似的陈家二叔站在一边。
我们互相打了个招呼。我也跪倒了陈倩的旁边,手拿着黄纸,冥钞,元宝等往聚宝盆里丢。点纸的空隙里,我偷偷地抬头看了看陈倩,想让眼前的她深深地留在我的脑海里,而我满心底都是一种幸福的感觉。也许是这两天里的闲谈,不知不觉中,我陷了进去。
感觉到我在偷看她,陈倩抬头瞪了我一眼,不过怎么看都没有真正怪罪的意思。
杨俊、杨灿他们很有眼色,立马带着八哥退了出去。说是去翠竹苑看看。
“哎,你身体怎么样啦?我让杨灿带给你的药丸服下去了吗?”我正胡思乱想间,就听得旁边陈倩开口问道。
“啊,药丸啊,吃啦,还没来得及谢谢你呢”我往聚宝盆里丢了几个元宝,火苗立马窜了上来。
“我们马上就要回去了”陈倩看了看外面,眼睛不经意又撇了撇旁边的棺材,声音越发地低了下去,用一种我只能听见的声音说:“这两天你多烧点纸钱给它们,记得只要有空就烧”。
“它们?”我诧异,这纸钱不是点给陈爷爷的吗?它们,它们是个什么鬼?
见我疑惑,陈倩也不说破,有些东西只要吩咐了就行,是不需要点破的,尤其是在此刻这样的灵堂里。
远处,佛堂里的和尚们正在使劲地做着他们该做的事情,用杨灿的话说,就是一眼望去,一水地光头,这也是我第一次看到如此多的和尚施行水陆。
我知道,陈倩他们是会将陈爷爷带回南海陈家镇的。那么,如今还在大张旗鼓地举行着这一切仪式还有这个必要吗?作为晚辈,我心中虽然疑惑,却也只是放在心底。我听爷爷说过,这一切,都是应该的,必须尽心尽力。
陈倩起身休息去了,而她的那些叔伯们与我爷爷还在商议着相关的一应事宜。
地上的聚宝盆里,纸灰足足盛了有一半,忽明忽暗的余烬就像是一张张变形扭曲的人脸。我一惊,也不知走神了多久,连忙重新点着了手中的纸钱放到了盆里。眼前木头的案头上,贡品已经积起了一层纸灰,灵堂里满是香烛纸钱燃烧后特有的那种腥味。这种味儿,在我们农村叫做丧味儿。
我也不知道烧了多久的纸钱,只知道自己的两只眼睛被烟熏的有些微微发涩。这两天身体还算给力,那股至阳之气没有继续闹腾,我想也许是陈倩给我服下的那个药丸起了作用。
我看看外面的天色,已经不早了。出了灵堂,到外面透气的当儿。抬头一看,就发现芙蓉怡兴园里的停车场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搭建好了舞台,一些歌舞团里的人在忙忙碌碌的。
我们这个地方,有个在我看来是非常想不通的事情,就是无论哪家做丧事,都会请一些乡村舞台班子,在家门口的空地上搭个台子,唱唱跳跳,表演节目。你说这人家死了人,本来是个非常悲伤的事情,可是演员却在台上乐呵,成何体统?我说的是事情,而不是习俗。是因为本来之前是没有的,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开始兴起了这样的事情,由此也催生了草台班子,乡村大舞台的诞生。一些个会唱会跳的,会说会笑的都能上台表演个节目,当然是收费的,而且价格不菲,一晚上一到两个小时的表演,费用成千上万的都有,所以有很多人买一些廉价的乐器音响,便可以成立一个草台班子大肆捞钱,拉一些放得开的人,经过所谓的短暂的培训,进行节目表演。
若要将名声打出去,团里的负责人还会多花点钱聘请所谓的表演老师,专家等上台露两手,迅速打响名气。而这些专家啊,老师啊,都是“走穴”而来的。
当然我所说的这些,是比较算“正规”的,并不是那些靠穿“三点式”跳舞的妙龄女郎野鸡班子所能比拟的。
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芙蓉怡兴园里的灯开始渐渐地亮起来了。佛堂里的和尚们已经早早用过了斋饭,听杨俊他们说,好像还会继续他们的事情,具体的哪些程序我也不懂,毕竟不成出家过。
在停车场临时搭建的草台子上,两边搁置的音响已经轰隆隆地开始了有节奏的听觉攻击,震耳欲聋。大型的射灯冲破星空,直指苍穹!估计几十里开外都能够看得见。
村里的老爷爷老奶奶们在芙蓉怡兴园吃过晚饭,早就三五成群地聚拢在台下等着节目的开演。
杨小雅,我的初中同学。毕业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