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下了半个时辰,黑蛇终于知道这厮开始那一眼到底是什么意思了,黑蛇蛇尾僵直地卷着棋子从棋罐里爬出来,这样重复了数十次,他觉得尾巴都不是自己的了。
等把棋子搁在棋枰上,蛇眸定定盯着陆莫宁,瞧见少年微扬的嘴角,清丽惑人,却偏偏带着一本正经的不怀好意,黑蛇终于有所觉悟:下次绝对不能跟这人斗嘴了,毒舌还小心眼!不就是嘴贱说了他一句雏儿么?至于记到这时候?
第18章
陆莫宁一直等了一个时辰,才再次听到暗室的石门响了一下,他整理好棋枰,这才站起身,抬眼,就看到高邑抱着人走了出来,白锦荣瞧见陆莫宁,苍白隽秀的面容染上一层赧然,低咳一声,欲盖弥彰:“刚……身子骨不适,是以去医治了一下。”
只是他这话一落,抱着他的男子嘴角扬了下,意味颇深。
白锦荣幽幽盯着他,然后伸出手,在对方腰间使劲儿掐了一把,男子眉头皱也没皱,把人稳稳放在一旁的软榻,这才回到了他身侧站好,只是看向陆莫宁时,眼神带了警告之意。
陆莫宁只当自己没看到对方的眼神,也没看到白锦荣脖颈上欲盖弥彰的红痕。
白锦荣大概是在后面被高邑安抚了,神色淡定了很多,也没有先前的激动了:“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陆莫宁也不瞒着:“京城人士,陆莫宁。”
“陆莫宁?这名字有些耳熟……哦?你是那个刚任命的新科状元?赵云霁的人?”白锦荣的脸色骤然沉了下来,眉峰也锐利了下来。
陆莫宁瞳仁有光微微晃过:这白老板倒是有意思,竟然直呼当今圣上名讳。
黑蛇已经变回了木珠,只是男子的声音依然响起:告诉他,那人任命的人并不代表就是他的人。
陆莫宁狐疑,重复了一遍,果然看到那白老板脸色好了不少:“你如何会知道……他的消息?还有你说的那七载未见,是何意?”明明四年前他就已经……
陆莫宁听到黑蛇的话,怔愣了下,到底还是重复道:“白老板且只记得,假以时日,他必再次归来即可。”
这次不仅白锦荣,连高邑也猛地看过来,眼底攒动着难以置信与惊喜:“他当年……当真是假死?”毕竟他们的确是未曾亲眼见到下葬,皇陵他们也没那个本事踏入。
陆莫宁低下头,瞧了眼手腕上的木珠,无法解释这种情况,垂下眼,轻嗯了声。
这几乎像是一个开关,让白锦荣原本只是红着的眼角迅速涌上泪意,白锦荣把头偏到了一旁。高邑却是更加心细如尘,冷静之后,眸色沉定地看向陆莫宁,询问了几个与黑蛇在世的时候有关的问题,陆莫宁按照黑蛇的话一一道来,彻底让白锦荣与高邑相信了。
陆莫宁就看到那个先前还朝白锦荣道“那人早就死了”的高大男子,也莫名红了眼圈,薄唇紧抿,久久未言。
陆莫宁这才终于信了黑蛇先前的话,他们怕是……生死之交的兄弟吧。
两人心情平复之后,白锦荣才哑着嗓子道:“你……他还好吗?”
陆莫宁嗯了声:“应该还不错,就是贪杯。”
白锦荣一愣,随即忍不住轻笑了起来:“对,他的确是贪杯得很。他在何处……我可以不以见他一面?”
陆莫宁低头看了眼黑蛇,心底轻叹:就算是想看,问题是他们也要相信,从他们听不到黑蛇的声音,看来,应该只有自己才能听到。
“他暂时……无法见人。”
白锦荣也不强求:“那不知陆公子这次前来……是为了?”
陆莫宁开门见山直接道:“我来拿四年前他让你查的关于定国公薛世仁的把柄。”
白锦荣一怔:“你这是……”
陆莫宁简短解释:“我如今与刑部尚书辛大人在查定国公府的薛世子之死一案,发现了其中隐藏的案中案,定国公当年维护隐瞒薛世子残害薛四公子,我想拿这个把柄,将定国公受到惩罚。”陆莫宁很清楚,除非这个把柄是要命的,否则,怕是一次难以把定国公定罪,可暂时让他受到惩罚,无暇对付辛大人就够了。
白锦荣坐直了身体:“你当真……敢出手?你是赵云霁任命的朝廷命官,他若是维护定国公呢?你入朝为官,难道忠的不是赵云霁?”
陆莫宁深深看了白锦荣一眼,道:“我忠的是大义,而非单独一个人。”更何况,他很清楚,二十年后,赵国摇摇欲坠,赵帝……并非一个明君,能力也无法胜任那个位置,可他是皇帝,他能做的就是尽量辅佐,可在此之前,若是在大义与君王之间,他首先在意的更是大义。
白锦荣与高邑对视一眼,眼底攒动着光:“如今的朝堂,很少有你看的如此明白的人了。”
陆莫宁:“那么,你可愿将这把柄交给我?”
“自然。”白锦荣毫不迟疑,拿脚轻踢了身侧的男子一眼:“去拿。”
陆莫宁视线落在白锦荣白皙精致的脚踝,把视线转开了。
高邑大掌捏了捏他玉白的脚背,被白锦荣狠狠一脚踹开,这才无声笑了下,抬步重新走入了暗室,再出来时,把一个锦盒交给了陆莫宁。
白锦荣道:“这里是关于定国公这些年收受贿赂以及他与几位王爷私下交往的证据,能不能用得上,你可以看看。”
月白楼虽然收集各处消息有一套,可到底无法碰触到朝廷的权势争斗,这也是他捏着这些证据四年,却无法施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