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迹保存的极为完整,只是纸张陈旧泛黄,怕是已经存放了数年。
等看清楚了上面写的是什么,陆莫宁坐直了身体:“这是当年那石俞氏几人的验尸单?可本官查看了卷宗,里面有几张……”
洪广平咬牙:“那昌荣欢改了验尸单,他怕自己官职不保,耽误他升迁,草草结案!若非是他,我父亲当年何必跑那么一趟?这是他当年匆忙之下誊下来的,这才是真正的验尸单,那石俞氏脖颈上有掐痕,的确如大人所写的那疑点,她并非自尽,而是先被人掐死之后再吊死的。”
但是当年那狗官怕传出去影响他升迁,愣是给压了下来,匆匆结了案。
“当年父亲不愿这八口人冤死,不惜……只可惜,他到底还是没能替他们伸冤得雪,还白白丢了自己的性命。”
他当时年幼,如何不恨,如何不怨?
更何况,洪老衙头死了之后,他娘为了养活他,替人浣洗衣服,身体垮了,他还没当上衙头让她过上好日子,就没了。
所以,从当上衙头的那刻起,他就恨所有的官……
可他没想到的是,官也是不一样的。
陆莫宁道:“本官会还他们,会还你父亲一个公道的。”
洪广平深深看了陆莫宁一眼,突然单膝跪地:“陆大人,属下已然知晓通州府的事,您既然能冒险深入险境,入那江氏山庄救出江庄主,那么您一定是与那些官不一样的,属下信任你,愿意……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这一次,他是真的信服了,如果先前被坑了一把是被逼迫的,可先前他回去途中,得到消息,才是真正的松了一口气。
也许……一切都能不一样了也说不定。
陆莫宁没想到消息会传得这么快:“你是如何知晓的?”
洪广平道:“通州府派了人来,沿途宣传大人的功绩,属下先一步得了消息,通州府的人怕是稍后就到,还带了新任州府的嘉奖。”
陆莫宁没想到对方的动作这般快,看来蔺大人这是有意提携自己,否则,他大可不提自己做的事。
洪广平继续道:“大人,属下知晓的也就是这些,这是父亲当年匆匆留下的,可想要翻案,没这么容易。更何况,当年那位最先报案的邻居,从出事之后就消失了,死无对证,单凭这些,远远不够。”
陆莫宁嗯了声:“本官知晓。”
先要找到证据,那么首先,当年那位报案的邻居,当年验尸的仵作,以及那位昌荣欢昌大人,都要一一到场,可这三位,怕是不容易啊。
陆莫宁派了洪广平先去寻最容易找到的那位老仵作。
洪广平应了下去了,果然通州府的嘉奖也到了。
陆莫宁亲自去迎了前来的人,嘉奖是一百两纹银,陆莫宁坦然手下了。
黑蛇在他肩头忍不住道:你们文人不是一向不喜这些银白之物么?
陆莫宁睨了他一眼,眼神意味颇深:我凭本事得的银子,作甚不收?
黑蛇:这么说,也有我的一半了。
他好歹也跑腿儿,不,跑蛇了。
陆莫宁:……没有。
黑蛇:为什么?
陆莫宁:白纸黑字,写了,只嘉奖给陆莫宁陆大人。
黑蛇瞧着他修长如玉的手指点在那几个字上,觉得视线竟是有些收不回,可等回过神对方的意思,吐了吐蛇信儿,咬牙:你干脆改名叫陆奸诈得了。
陆莫宁:那也等你先改了再说。
黑蛇:我改什么?
陆莫宁的视线从他细长的蛇身顺了一眼,用唇形道:黑小虫。
黑蛇:……
陆莫宁心情极好地收下了银两,前来通传的师爷看到这,眼珠子一亮,笑了笑,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推给了陆莫宁:“陆大人,如今您的名声可在通州地界都打响了,这不是……我们新任的知州大人,就有事求到您头上了。”
“哦?不知何时?”陆莫宁看了那信封一眼,却并未打开。
“大人当真不瞧瞧?”师爷奇怪,方才瞧这陆大人不是挺喜欢这些银白之物的么?
陆莫宁往后倚了倚,姿态闲适,他长得好,即使做这般的动作也不会让人觉得有任何不妥的地方:“还是先说吧,否则,万一是陆某力所能及之外的事,可就不好办了。”
那师爷笑笑:“这件事,怕也只有大人您能办到了。”
陆莫宁挑眉:“哦?”
师爷:“大人可听说了这几个月宁州府发生的那件案子?”
“宁州府?”陆莫宁皱眉,“什么案子?”
师爷倒是挺诧异的,不过想想也是,对方从京城而来,怕是还真不一定知道:“这次我家知州大人刚好求到了新任知州那里,凑巧属下在那,就跑了这一趟。”
“你家知州大人?可是宁州府的知州?”陆莫宁道。
“可不是……我家大人与新任的通州府知州是同窗,这次实在是没办法了,听闻了通州府的事,这不,小的就亲自跑了一趟。”师爷愁眉不展,“我家大人也着实没办法了,这才短短几个月,都死了六七个了,再死下去,怕是……我家大人的乌纱帽都不保了。”
“有这等事?死了六七个?什么案子?”陆莫宁拧眉,坐直了身体。
这师爷也摇头:“具体的情况我们老爷还没查出来,就是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出事,看手法,都像是一个人所为……我家老爷也是为民请命办实事的好官,这要不是害怕再有百姓出事,也断然不会求到大人这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