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树:“来吧,把烧麦端着,上二楼去,咱们边吃边说。”
水吧的二楼特别空旷,赵自上来过几次,每次都非常嫌弃地拿了吴树要求的东西赶紧下去,除了一张床,这间屋子连个桌子都没有,还不如在楼下吃饭舒适度高。
果不其然,吴树从斗柜后靠墙的缝隙里抽出一张折叠桌,很有点年月了,桌面上还刻了一张象棋棋盘,烧麦的蒸笼压住了楚河,两碗粉分别落座红黑子的帅位,两只小马扎都不是同款,一只金属一只木头。
赵自嫌弃得很直接,不过胃口比在楼下时好了,他一边吃着粉:“你要说什么。”
吴树把从沈东杭那儿得来的遗产搁在蒸笼旁边,拿筷子狠狠敲了几下:“这是我奔丧得来的遗产。”
赵自拧着眉毛扭头看那一行“上一区7号”,突然意识到什么,垮下一张脸瘪嘴,一头钢针般的头发也耷拉下来:”你真的去奔丧了……那对不住……”
吴树闷声笑了两声:“别误会了,我爸妈走得早,这人我也不认识。”
他就着粉条和烧麦把前几天的事说给赵自听,赵自端端正正坐着,一口烧麦都没吃,从头听到尾,吴树怀疑他眼睛都没眨一下。
“就是这张纸?”赵自伸手小心翼翼地把那张皱巴巴的纸捏起来,看了正面看反面,还放在鼻子下闻了闻。
吴树看得好笑,闷头吃东西,也没打扰他:“怎么,你改行搞刑侦了?”
“你没打算去找找这个地方?”
“中国这么大,上哪里找?”
“沈东杭不是潮东人么,能从那里找起呀。”
“那你跟我一块去找呗,找到了分你一半怎么样。”吴树挑起眉毛,笑得极其猥琐。
赵自没有多想,他帮忙收拾碗筷,跟在吴树后边,大大咧咧地问:“你出路费房费吗?”
吴树走前面,端着蒸笼,咧嘴偷乐,精神气带着脚步都飘飘然带风:“好,你说的。”
虽然嘴上张口就来,但行程不是那么好确定的,赵自忙着和实习公司商洽到岗时间,一边又要审核毕业学分和论文选题方向,吴树继续混日子,丝毫没展示出要关心低价机票或者高铁车次的意思,倒是陆莹莹感觉到一些不同来,问过他最近是不是有好事,吴树扯东扯西左顾言他,内心偶尔有几分抢了人家心上人的纠结,实际上八字没一撇的事呢,自己恨不得脑补到两人八十岁,真是白日做梦。
陆莹莹常常是中班,下午一点多来上班,她今天换了身黄色碎花的连衣裙,搭一件披肩,身前斜挎着蓝色小包。吴树听见动静,一抬头,看见她在收遮阳伞,匆忙地把打开的浏览器关了几个页面。
“吴哥。”陆莹莹朝他一笑,转到吧台里来,把包搁在柜子里,系起围裙。
“来了啊。”吴树干巴巴地回道,“今天人不多,我把外头的桌子收一张,你帮忙把架子上的桌游整理一下吧,那帮孙子又搞得乱七八糟。”
陆莹莹脆生生地应好,吴树起了身鸡皮疙瘩,其实他不太喜欢招女生兼职,不仅没法让他赏心悦目还会引起生理不适,而且似乎不少女生有奇怪的喜好。
吴树掀开门帘,走到外面,一边收椅子,一边回忆自己曾经招过的那些女生兼职,比如有个洁癖怪,每天都拿抹布擦地,还有个收纳狂人,所有的手游要按照字母排序挨个放好编号,每来一桌都得重新整理一遍架子,那锲而不舍的劲头真是一言难尽。
吴树把椅子全翻过来,想到连他抽的烟曾经都被迫在烟盒里一排两个整齐码放的日子,进屋看到陆莹莹已经收拾好桌游,突然就觉得现在这个配置挺美好。
“吴哥,你准备出远门吗?”
“你怎么知道?”吴树挑眉。
“铁路订票的网站没关,我关网页的时候看到了。”
“是打算出去一趟,大概就几天吧,到时候放你假。”
“我跟学长可以帮你看店呀。”陆莹莹说。
“他打算去别的地方实习,下个月就不干了。”吴树的口气不善,其实他一向如此,鲜少对谁低声下气过,基本上别人不是被他损、被他逗,就是被他怼。
“学长要走了呀。”
“嗯。”吴树不愿多说,他吩咐了几件事,不再理陆莹莹,转而上楼订票去了。
赵自不在时,吴树中午吃得更简单,连外卖都懒得叫,从网上买了几箱泡面,放在衣柜的下层,挨着装内衣的小抽屉,从红烧牛肉面吃到最新款的酱香排骨面,配菜有很多选项——猪肉火腿、牛肉火腿、鸡肉火腿、芝士火腿……
吴树的生活总是过得这样索然无味,今天是昨天的复制粘贴,再用个格式刷,明天也就完全可预见了,他对未来毫无追求,可以说他对赵自的那点兴趣绝大部分是基于对他身体的爱好,其实也算不得太大个事,一个人过,两个人过也没什么差。
买了两张中旬的高铁票,掏手机出来把订票截图发给赵自,等他吃完泡面,赵自发来一个傻笑,吴树跟着深深呼吸了几次,选了一张“跪下来叫爸爸”的表情发回去,又过了十来分钟,赵自回一把带血的斧头,吴树这头乐呵了几声,吹着口哨,在镜子前抓抓头发,仔细观察一番,骑着小摩托出门去了。
秋言少的工作性质属于忙起来忙得屁股着火,闲起来闲得蛋疼那种,上个月连着加了半个月班,转钟才出办公大楼,直接导致分手事件,虽然吴树从来就没见过那个传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