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泽不笨。
这不是自信,而是他和徐更相处以来形成的默契。
“他是和你几乎同期出道的艺人,”徐更扔掉手上的抹布,他一直在擦那块墨迹,可木制的矮几面被墨汁渗了进去,擦不掉,“从五年前开始,他就一直想方设法地害你。”
抢走了本该属于孟泽的角色,和前经纪人合起伙来试图将他往火坑里推。孟泽苦苦挣扎了三年之后,还一直被施显处心积虑地抹黑和诋毁。
孟泽觉得不可思议,但毕竟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他的惊讶也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
换做是之前的孟泽,也许还会问问缘由。
可是之前那几轮网上疯狂的骂战,他觉得,讨厌一个人似乎是不需要理由的。
他大概理解施显的心思。他和施显同期出道,他家世不错,外形都更有优势,公司着重发展的是他,得不到资源的施显对他怀恨在心。
这不是人之常情,因为默默无闻的人有很多,但他们起码不会内心如此扭曲。
一开始是嫉妒,后来就只是恶。
想必此人的生活一定非常不快,才会靠暗箭伤人来获取那一丢丢窃喜。
如果那时他多一些圆滑,也许就不会得罪他之前的经纪人,就没有施显的趁虚而入。
冥冥之中,也算是命运给他的考题。
好在他挺过来了,还遇到了此生最大的惊喜。
“原来你一直在调查这些事吗?”徐更说话的时候,一直在偷偷看他的表情。巧的是,他也一直在看徐更,“说得晚了些,你不必为这些事而感到烦恼。”
“但还是谢谢你。”他半蹲下去,抱住了徐更。
他也只有一根软肋。
就是徐更。
任他刺也好,护着也好,他的心只掏给徐更一人。
和孟泽想象中有点不同的是,接下来的半个月,日子走得稀松平常,无风无浪。
他的体重减到了一百三十斤,这对于他这样的身高来说已经是偏瘦的了。节食减重的副作用也愈发明显,近来他有些内分泌紊乱,时常晚上失眠和头痛。
徐更在卧室里点了安神的香薰,每晚给他按摩,还搬出应付小孩子那一套给他读故事。
徐更读的书少,倒是想得起管理学理论和实践,只会讲《三国演义》里的周瑜打黄盖,孟泽觉得他讲得不好,便去书房里翻了本聂鲁达的诗集。
他喜欢徐更用泠泠泉水般的嗓音念:“我要在你身上去做,春天在樱桃树上做的事。”
然后会意地合上书亲吻他嘴角。
隔天他去白金签合同,他穿了件不太修身的高领毛衣,外面套的是挺厚的羊呢大衣。脸上戴着口罩,纯粹是为了保暖。
他遇见了一个人。
孟泽的眼睛微微眯起来。
施显把孟泽请到一间会客室,又不知从哪掏出了两个杯子和一瓶酒。
“别那么防备,”施显把两杯酒都倒上,“你背后有徐总撑腰,我怎么敢对你下手。”
孟泽不信他这一番说辞:“有何贵干?”
“喝吗?”施显晃晃酒杯,喝了一口,又拿着另一杯酒朝他走过来,“这么冷的天,来一杯暖暖身子?”
孟泽当然不会喝他递过来的酒,他伸出手抵住施显企图靠近的身体:“保持距离,施先生。”
施显笑得讥讽:“我这不是想凑近看看,您这人见人爱的模样吗?”
“所有人都喜欢的皮相,看上去还真是不错。也难怪王金那个老色鬼一见你就想上你。”
孟泽原本以为他会说出什么不得了的话来,没想到是这个。
“我不想理解你脑子里那些歪曲的想法,过去的事我懒得翻烂账,劝你好自为之,徐更是我的后台,那又怎样?可是打你,并不需要他的手。”孟泽神色一凛,直接将施显推开。
施显也不再纠缠,他意味不明地笑起来。
签合同的笔写不出字来,陈牧找遍了身上的口袋也没找到备用的。孟泽想起来他的上衣里好像有一支,他摸进两侧的口袋,拿出来的却不只是笔。
还有一根烟。
是刚才施显用酒转移了他的注意力,没注意到另一只手的动作。
一支烟的重量对于他这笨重的衣物来说算不了什么。
问题就在于,这里面的烟草里,究竟包含了什么东西。
如果不是这支没了墨水的笔,他可能很久也无法发现。
卑鄙,而又歹毒。
见他的脸阴沉下去,陈牧问:“徐总现在还让你抽烟吗?”
孟泽摇头:“这是施显偷偷塞进来的。”
陈牧心一揪,他听徐更说过施显的事:“我操他妈!赶紧给我!”他夺过那根细细的烟,“这里面有大麻的话,他再一举报,警察来了带你去尿检,太歹毒了……”
即使尿检显示他没有吸食,但他说不清楚毒品的来源,加上这一阵子的暴瘦,届时他真的是有口难辩。
这一桩莫须有的罪名,相较之前的来说,太重太重了。
53
陈牧把烟卷拆开,内容物果然与正常的烟有些细微的区别。
泛绿的大麻丝被夹在烟草叶之间。
孟泽又检查了另外的口袋,没有发现类似的东西。陈牧这才放下心来,把烟重新卷起:“我去送检,你先回去。”
他看着陈牧火急火燎离去的背影,觉得有些乏力。
明明矛头都是冲着他来的,他却什么也不能做。
徐更得知这件事以后,没有发怒,而是告诉蒋龄做好向公众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