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来,夙丹宸还不曾回过王府,一直被兰子卿“留”在相府。
“子卿,我叨扰你多日,也该告辞了。”
兰子卿脸色又是一变。
“殿下这样急着走,莫非是嫌臣伺候不周?”
夙丹宸见他冷了声,心里一慌,搂在他腰侧的手收得更紧了些。
“子卿这是哪里话,我稀里糊涂喝醉了一场,若不是你,我还不知醉倒在何处。”撒娇般蹭了蹭耳鬓,“只是我在你府中已经住了好几日,再不回去,王府里的人还不知怎样着急。”
兰子卿脸色稍缓,抚上他背后乌黑柔顺的发,“殿下不必担心,臣已着人去过王府。”
夙丹宸“啊”了一声。
原来如此,难怪他们这样沉得住气,到现在也没有派人来寻。
“那我也是要去给母妃请安的。”
眨了眨亮晶晶的桃花眼,期待地望着兰子卿。
兰子卿被他这样望着,心口一软,唇边勾了勾,柔声道:“殿下切记早去早回。”
在他跨出脚步时,又将人捞了回来,覆上那片柔软丰腴的唇,一阵缠绵。
好半响后,方舔了舔唇,满足地松开,笑吟吟地放人离开。
夙丹宸出了相府后,反应过来不对劲。
自己又不是子卿的禁脔,去哪里还得他应允不成。
他心中涌起莫名滋味。
兰子卿自他走后,笑意慢慢褪去,眼底流转幽暗的光。
黄昏时分。
护城河边站着一位瘦弱的书生。
“卖胭脂的,你看底下那个人,都在河道边站了四个时辰了,不会想不开吧。”
“今日贡试发榜,想必又是一位落榜书生。”
“年轻人呀,还是想开些好,贡试落榜罢了,又不是什么大事,大不了像你一样来卖胭脂。”
“去去去,少拿老子开涮。”
清风徐来,将桥上一番闲言碎语送到桥下。
宁生充耳不闻。
他眉目失神,面容苍白,望着冰冷的河水一动不动地站了许久后,终于张了张唇。
“老师,学生有愧于您。”
“老师大恩大德,学生只有来世再报。”
抬脚便要跳入河。
“这位公子,何至于此。”
一道清柔的声音阻止了他的动作。
宁生一惊,回头望去。
来人一身青衣,眉目如画,笑吟吟地走来。
宁生正疑心哪里来如此淡雅出尘的公
子,那人已经走到了他面前,含笑道:“莫非真如他人所言,公子金榜失意,一时所想不开。”
宁生眼神一黯,幽幽念道:“一腔热血付东流,十载寒窗转头空。”
青衣公子“嗤”地一笑,菱唇半勾,透出一抹轻嘲意味。
“金榜提名不过百人,学子却有数万之众,若按公子所言,余下之人岂非都要去寻死觅活。”
宁生面容一白,“公子有所不知,小生若是学术不济以至名落孙山,自然没有丝毫怨言,只是……”
“只是什么?”
宁生想到这里,目露恨意,牙齿咬地咯咯作响,半响方松开牙关,无力地叹了口气,道:“小生既与公子有缘,索性将自己的遭遇说与公子听。”
“小生名唤宁生,千里赴试而来,本以为从此报国有望,谁知那晁太师偷梁换柱、李代桃僵,将小生的答卷换给了他的外甥梁端,害得小生名落孙山。”
青衣公子沉吟片刻,“你又是如何得知自己的文章被换?”
“贡院发榜时,会将前三甲的文章一同贴出,以供后生学习,小生本想去瞻仰一番状元郎的大作,谁知读罢文章,通篇一字不落,全部出与小生手笔。小生本以为是贡院里的人出了差错,便上前理论了一番,哪晓得贡院里的官员不分青红皂白,胡乱打了小生一顿,还将小生赶了出来。”
青衣公子听罢,眸底转过淡淡的光芒。
“你既有这等冤情,为何不去告官?”
宁生冷笑,“告官?他们官官相护,没打死小生已经是小生命大。”
言外之意,已经去告过了。
青衣公子笑了笑,道:“你胡乱去告,自然告不成,在下保举一人,可使你功名有望。”
宁生又惊又喜,眼里迸出光华,忙问:“是何人?”
青衣公子淡淡道:“大学士司马礼。”
宁生在口中又念了一遍,将这个名字牢牢记在心中,整个人如同枯木逢春般,重新光彩了起来,朝青衣公子深深作了一揖,“还望恩公告知名讳,若真能如此,他日也好报答恩公一二。”
青衣公子半掩睫羽,墨眸中闪过一丝深意,淡淡道:“有缘千里来相见,无缘对面不相识。”
“你还是快快去找大学士。”
宁生听他一席话,只觉此人非凡,又朝他作了一揖,方匆匆离去。
青衣公子长身玉立在河畔,远眺河面,唇边缓缓勾出一摸意味不明的弧度。
夕阳西下,映染半张如玉容颜。
次日兰子卿起身,听得下人来报,昨夜大学士司马礼突然带着一个书生进了皇宫,后来太师晁颂与新科状元梁端也被召入宫中,之后不知发生了什么,只知梁端以科场舞弊罪打入牢狱。
“太师也被陛下停职禁足了。”
兰子卿站在窗台,淡淡应了一声。
“听说是那梁端受不住刑,主动将太师拱出,说是晁太师写来一封信,保他当上状元。”
阿三说到这里,忍不住幸灾乐祸起来,“晁太师这回可是失算了,那封信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