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望之浑身颤抖,他发着高热,昨夜又被桑阿泰凌辱,脑中一片混沌。洛博尔抓住他的肩膀拼命摇晃,“喂,陈望之!你听我说话!你为什么不看我!你……你杀了,杀了我爹!所以可汗……把你赏给我,他说……他说你不好了……你很坏!但我可以打你,可以杀你,可以割掉你的耳朵和鼻子。可我不杀你,也不割你的耳朵和鼻子。因为,可汗说,你能给我孩子,不是,你能给我生、生孩子!”他兴奋地喋喋不休,“你不是男人吗?可你要给我孩子了。你杀了我爹,杀了我哥哥!你还要我,你杀我。你要给孩子,因为你……你欠我的!”
“滚。”陈望之在昏沉中,喃喃自语,“滚……”
“滚?”洛博尔不解,回头问带来的通译。通译惊慌失措,吭吭唧唧地译了,洛博尔登时勃然大怒,提起陈望之,重重地掼到地上,再补上几脚,“你,滚!”
“石奴……”陈望之冷得发抖,他看到自己赤足站在雪地中,前方有一株花树。高玢立在花树下,微微笑着摆手。
洛博尔以为陈望之求饶,侧耳倾听,听到他反反复复唤一个词。那通译虽不知“石奴”是谁,但也清楚必是人名。添油加醋一讲,洛博尔气鼓鼓道,“他睡着觉,还叫那人的名字,肯定是他的情人。喂!”他抓住陈望之的头发,发狠摇晃,“不许睡,醒来!我是洛博尔!你要给我孩子,不许你想别人,不许你,给别人孩子!”
“我知道,”洛博尔瞪着眼睛,“你、你不会死。”
“人人都会死。”陈望之道,“很快,你就要死了。”
洛博尔想了一会,才张开嘴,道,“我早应该死。可是我,没有死。”
“宇文隆故意放你出城,你自然死不了。”隔着栅栏,陈望之笼在袖中的手仍不免轻颤。他裹着狐裘,却仿佛沉于冰湖,感受不到丝毫暖意。“你年轻,没什么脑子,容易控制……”
“我听不懂你说的话,”洛博尔叹口气,手铐沉闷作响,“我应该早死。可我不想死。”
“人人都会死,可大部分人,不想死。”陈望之掌中握一把钥匙,指尖轻拂,道,“你怕死么?”
“我怕死。”洛博尔看着陈望之,“我死,可我看到你了。我就……”
“你答应宇文隆,也不过多活一两年。”陈望之挑起嘴角,“其实,我已经想了很久。人生下来就是为了受苦,所以不如干脆死掉,早去西方极乐世界。”
洛博尔小声道,“我、我听不懂……”
“那就换个你听得懂的。”陈望之一字一顿,“你记得谢渊罢?”
洛博尔点点头,“记得。宇文隆让我——”嘟囔了半晌,这才转过脸,道,“我……我想见你啊。”
陈望之攥住钥匙,“你为什么放谢渊走?”
“我……他是你的、你的妹妹的……”洛博尔咬了下舌头,懊恼至极,“我吴语不好,不好。我放他走,去建康。我想让你来……他走了,他不死,你就高兴。”他把视线重新聚焦于陈望之身上,“我、我想看你高兴。”
第120章
“你笑,对我笑。”洛博尔推一推陈望之,“我说什么,你就要做什么。”
陈望之身上披一件皮袍,双腿赤裸,疲倦地闭着眼睛。“不许睡觉。”洛博尔气恼,“我说话,你不理我。你不理我,我就打你!”他拿出那条鞭子,在陈望之脸上拍了数下,陈望之动也不动。洛博尔为难地扔掉鞭子,忽然高兴起来,嚷嚷了一通,就跑了出去。片刻后回来,带着两个阉奴。“你喝。”他摇晃陈望之,“这是好的……东西。”
肉汤散发出油腻的气味。土浑不产盐巴,全靠从齐国掠夺。陈望之厌恶地皱起眉头,洛博尔疑惑,“这是,肉。”他捏住陈望之的下巴,强迫他张口,“你喝了,就看我吧!”
“滚。”陈望之腹中空空,闻着那股味道,烦闷欲呕。前日,洛博尔被古里维大肆嘲笑,愤恨之下,两日没给陈望之任何食物。洛博尔拿起那只陶土罐,递到陈望之嘴边,“你喝。”见陈望之仍是不为所动,大感失望,对阉奴咕哝几句,那两名阉奴便赶忙上前,一个按住陈望之的手脚,另一个把那罐子挨着陈望之的唇角,将滚烫的肉汤灌了下去。
“我给你饭吃,给你衣服穿。你要乖乖听我的话。”洛博尔仿佛做了天大的好事,喜气洋洋,“你要给我……生孩子。你杀了我爹爹,杀了我哥哥,你欠我的。”
陈望之将钥匙插进锁孔,铁锁发出沉重的闷响。
“你不高兴了。”洛博尔怯怯地抬起眼睛,“你为什么不高兴?是我太脏了么?”他打量着陈望之,“你不要不高兴,我不是故意的……我那个时候,太生气了。我去求可汗,求了很多很多次,很多很多次,他不答应我。后来,他说,要是你——”
“住口。”陈望之断喝。
“他答应我了!你给我孩子,他就放了你……把你赐给我,你就是我的了!永远是我的。”洛博尔吓得一抖,“我给你吃的,给你衣服,只要你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