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卒道:“陛下正在宴请诸位将军……不知统领可要小的去传报?”
“嗯?”疑惑着放士卒进帐,文薏稍候片刻,便被士卒迎进了营帐。
厚厚的帐帘一起,文薏抬眉便看到了君王。此时的君王,虽只着了中衣,却半分未损王者的气度。
观着其豪爽地与下座将领拼酒,文薏匆匆屈膝见礼,道了声:“见过陛下!”
“文薏起身吧!”
清和的嗓音携淡淡的笑意扑至文薏跟前,文薏迷惑须臾,即知晓她的君王回来了。
“陛下……”哽咽着再拜,文薏心底满是劫后余生的欣喜。
“文薏这是怎么了?”轻叹着将文薏扶起,君王面上浮过惋惜,“储将军暴毙一事累着你了……如今孤已是与诸位将军说清储将军是痼疾难愈而亡,你不必忧心她们会来寻你的麻烦……”
“陛下?”未来得及反应过来君王言语中的意思,文薏已被众将士围起来灌酒。
偏眸见文薏已与昔日的同袍闹成一片,储良玉屈肘撑在案上饮酒。
一盅一盅的佳酿下肚,储良玉只觉腹痛如刀绞。
她却是忘了,她的阿远不喜饮酒……
覆面侧卧在主位上流泪,储良玉笑出声。
天下怎会有这般荒唐事?
一觉醒来,她竟顶了心悦之人的身子成了君主?
唐突着抚过自己的眉眼,储良玉渐觉远离了帐中的喧嚣。
或是成了君主也好!
这般,她便能替阿远除掉那些忘恩负义之人了……
毕竟,阿远心慈手软,而她却是管不得那般多。
立誓的含王,你可是准备好承受孤的怨气了么?
大笑着在主位上坐正,储良玉依着姚怀远的习惯温声下令:“明日返都!”
第11章 第十一章
德川七年九月,祈帝祭天返都,易年号为德化。
同年十月,祈帝以擅权结党为由,将右相明鸢打入大狱,以儆效尤。
……
德川七年十月初六子时。
明鸢用罢府中送来的饭菜,俯在草席上小憩。
丑时,晚风急。
明鸢从梦中惊醒,只觉腹中难忍。
寅时。
察腹痛未消,明鸢张口欲呼,惊察自己已被旁人下毒,欲语无声。
卯时。
拼劲气力打翻了叠在榻前的食盒,一代权相终是合上眼,不明不白死在了狱中。
辰时。
忍着彻骨的头疼,草席上的女子神志渐清。
她竟是还活着……经了崖顶一记追魂鞭,她竟是还活着?
轻笑着确认过自己还活着,闭着眼的姚怀远缓缓的睁开眼。
既是她还活在世上,良玉阿姊该在她榻前吧!
选择性的忘却姚含嫣曾给过良玉一击,姚怀远仰头望向榻侧,温声唤道:“阿姊?”
嗯?怎会是带蛛网的屋顶?
她的帷帐呢?
盯着斜上方的天窗失神,姚怀远确信这不是她的寝宫。
她是在何处?
“兰香?”
试探着唤过几个宫婢名字,姚怀远面上的春意渐消。
她身边竟是没有一个相熟的人?
后知后觉地举目打量自己的居处,姚怀远被眼前的景象惊得钉在原处。
随处可见的蛛网,木制的隔栏,散落一地的菜碟,还有沾血的囚服……这一切都在提点着姚怀远,有人在她昏睡的时候,将她移到了狱中。
看来念安得逞了。
闭目记起储良玉弃剑受俘的模样,姚怀远挣扎着起身。
既是念安得逞了,那便离其前来耀武扬威的时机不远了。成王败寇,她自是不指望念安能看在姊妹情意上放她一命。但良玉阿姊是好不容易才与她走至一处,她断不能在此时拖累其死在念安手中……
想必念安定是不介意多一个守边之臣吧?
扬唇笑过昨日良玉阿姊还言要一人去北地,姚怀远不禁轻轻摇头。
些许话真是不能乱说。一乱说,不显应也罢,一现应便是让人难以应付。
好在,两人都活了下来。
扬眉回忆着储良玉昨夜那一女当关,万夫莫开的剑法,姚怀远眸间皆是暖意。人生得佳偶如此,夫复何求?
但她的腿是怎么了?
膝盖处传来的痛感阻住姚怀远的动作,将她困到草堆上。
“明相!您醒了?”
悉窣作响的茅草为姚怀远引来狱卒。
狱卒眉眼间的谄媚,令姚怀远迷惘。
当今,是谁在为君?
若是她姚家的江山,她堂堂女帝,如何会躺在狱中?
若不是,这狱卒又缘何待自己这般客气?还声声唤着自己“明相”?
难不成“明相”是念安与她的新封号?
哑着嗓子说出劫后余生的头一句话,姚怀远防备地打量着提食盒的狱卒。
“圣上可好?”
“明相!您这是怎么了?”
见躺在草窝里的明相张口就问君王,狱卒也是慌了神。明相谋逆被问罪,他也觉得稀奇。但这是上头的意思,容不得他一个小吏说道。他一介小吏能做的,也就是象征性从右相府那拿些散碎银子,来给明相送送食盒。
咦!地上怎会散落那么多菜碟?
盯着姚怀远榻前破碎的瓷盘,小吏心头闪过困惑。他为明府带食盒已不是一次两次。早在半月前,头一次给明相带食盒时,他就知晓明相待人亲善,不然,也不会为防他收拾食盒麻烦,总在他来带走食盒前,将那些弄脏的碟子整整齐齐摞在食盒内。也正因如此,明相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