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沫一手抚摸着画中的那个印纹,眸中闪着奇异的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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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诀的身子骨也真是出奇的好,三日一过,就能下地了,伤口也已经结痂,显然恢复得极好。
看来没有李远山的药,他这铁打的身子也能自我修复。
战事算是暂时告一段落,北烨这边不进攻,对方竟然也没有反扑。
一切都诡异之极。
江诀本人似乎一点也没有被战事受挫所影响,照常看罗城捎来的奏报,耐心养他的伤。
与之相反,李然的生活,却突然变得闲适起来,而他的生活重心,也从之前的领军作战,转移到了照顾江诀这个伤患身上。
这一日,江诀看完手中的奏报,脸上一笑,凑到李然跟前,一脸无赖地说道:“小然,朕想沐浴了。”
李然盯着他看了片刻,摇了摇头,淡淡说道:“伤口没好之前不能碰水,也不能乱动,你不记得了?”
江诀笑着抓了把对方的入缎长发,放在嘴边亲了亲,笑得一脸暧昧。
“朕不能动,不是还有你吗?”
李然初时还不大明白,后来算是看出些对方的小心思了,正欲发火,帐外有人来报,说厉元帅在帐外求见。
江诀喊了声进来,继而就见一身银甲的厉子辛走进帐来,脸上居然全是喜色。
李然脸上一愣,问道:“有什么好消息吗?”
出乎意料的是,江诀竟然是一脸的平静,淡淡开口问道:“苏沫是否已经撤军了?”
他这么一问,李然和厉子辛皆被唬得一怔。
厉子辛点了点头,李然在心中兀自一盘算,脸带疑惑地望着江诀,问道:“这事你是怎么知道的?难道又是你搞的鬼?”
江诀微微挑眉,说道:“朕只是以其人之道坏治其人之身罢了!他苏沫既然敢在背后放冷箭,那朕也要让他尝尝后院失火的滋味!”
这话一说,意思再明显不过。
苏沫既然不得不放弃如今的大好形势赶回西平去,只有一个原因——西平政局有变!
至于为何会有变数,那多半是江诀从中作梗了。
“这次的事全是殷尘的功劳,朕亦是刚刚收到他的奏报才知晓的。他之前已经做好部署,派了人前去西平周旋,如今算是初见成效了。”
他嘴上说得轻巧,李然却知道这事定然费了殷尘一番功夫,毕竟以苏沫的能耐,怎么可能这么容易让对方得逞?
厉子辛一听,脸上就露出了了然的笑。
李然朝他望过去,见他脸上明明在笑,却还是掩不去周身的黯然和惆怅。
他望了眼对方垂着的右臂,一脸歉然地说道:“对不起,一直都没有好好谢谢你。”
厉子辛脸上一愕,继而摇了摇头,说了声没事,脸上的笑容却越发苦涩。
李然将他眉宇间的神色看在眼里,心头微微一震。
从前,厉子辛眼中的内容,他看不懂。
今日一看,却似乎有些明白了。
可是,也就是明白而已。
“子辛,对不起,我……”
李然脸上全然都是愧疚,厉子辛脸色一僵。
对方的意思,他哪里不明白?
也正因为明白,所以才伤心,才难过。
也正因为明白,所以才知道没有希望,没有退路。
面对李然的愧疚,厉子辛几乎是落荒而逃的。
望着那个离去的背影,李然怔愣着站了许久。
曾经飘逸如千山之雪的人,何以会有如此落寞的背影?
李然从前不明白,如今却有些懂了。
也正因为懂,所以才越发愧疚难安。
江诀望着他一脸的苦色,拉过他的手来,轻声说道:“你是你,璃然是璃然,别将自己与他混为一谈。否则,朕该如何是好?”
他说得一脸的可怜相,李然盯着他看了片刻,脸上的表情有些无奈,又有些失笑。
江诀会替别人着想,那就不是江诀了。
“对了,殷尘究竟做了什么,怎么能把苏沫逼回去的?”
江诀将奏报递给他,示意他自己翻开来看。
李然脸上一红,他若看得懂,一早就看了,何必还等到现在。
江诀见他不但不接,还一脸羞怒地望着他,后知后觉地哦了一声,笑着说道:“看来朕眼前要做的,就是赶快教你些北烨的文字了。”
他这么一说,李然终于不再忍耐,泄愤地拍了他肩膀一记。
当然,他自认为拍得并不重。
孰料江诀竟然眉眼一皱,捂着胸口,一脸痛苦地弯了腰。
李然脸上一怔,既悔又慌地扶住他,一面替他揉背,一面解开他的上衣,作势要去看伤口。
正在此时,江诀一把握住他的手,没事人一般直起身来,脸上是一片促狭的笑容。
那个一瞬间,李然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被这厮给骗了。
不过这也不怪他,江诀这厮本就惯于弄虚作假。
眉眼一皱,脸色一僵,演得活灵活现。
李然望着对方一脸捉弄的神情,再也无法抑制心中的怒火,一个巴掌拍了上去。
江诀吃了他一锅贴,脸上依旧是没皮没脸的笑。
李然会生气,其实也在他预料之内。
事实上,对方越生气,便代表他越在意。
他越在意,江诀自然越开心。
“你要是再敢吓我……”
李然脸上的怒意不减,他是真的生气了。
江诀抬头望过去,见对方神色间全是后怕之色,脸上一愕,继而像是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