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人连自己的未来都控制不了,完全是浮萍一样任由生活将他推出去或者拉回来,又哪里来的自信去承诺一个未来,去向对方许诺一个永远。这事吴蔚觉着不靠谱,也从来不相信这一套。
即使遇上了陈正清,他能做的,也就只有珍惜每个当下。当然,他还是会憧憬,那个有着对方陪伴的以后。却是从来不会轻易承诺什么,甚至一次都没有和陈正清提起过那个所谓的以后。
永远是个太过虚幻又庞大的词汇,或许正是因为它的抽象,才会让人们如此喜爱这个概念。张口闭口的永远叫这词汇带上了分廉价,没人会去细想这背后的涵义,或是去深究它所表达的深刻。
只要说出来就好,我要永远和你在一起。即使我可能转身就会爱上别人,又或者下一秒就将离去。
我要永远和你在一起,我随便说说,你随便听听。
“我倒是想过这件事。”陈正清指的是一场婚礼。
吴蔚并不觉着意外,按他对陈正清的了解,这是意料之中的答案。
吴蔚想说如果是个小点的场合他也勉强同意。吴蔚想说只要对象是陈正清,他应该可以忍受。吴蔚想说如果对方真的喜欢那就办一场,毕竟也不是什么难事。吴蔚想说结婚证是不可能有了,婚礼这种东西还是可以试一下的。
吴蔚想说只要你喜欢只要我能给。
“想的特别详细,自己穿什么,新娘穿什么,在哪里举行仪式,请谁不请谁之类的。”陈正清指的是一场正常的婚礼。
吴蔚嗯了一声,表示听到了。这场婚礼,他吴蔚恐怕给不了。
也几乎立刻就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我是说以前,好几年前。我……我当时不是……我当时不是订婚了吗。”
是啊,陈正清是订过婚的,和一个女人订过婚。他不是早就知道吗?哦对了,陈正清不是还和自己说过,他前未婚妻结婚的时候,这人还喝的酩酊大醉来着。算起来这事也并没有过去太久,有一年吗?他怎么就给忘了呢。
“没事,我知道。”语气里还是带上了分不似平常的疏离,又怎么可能没事。
吴蔚想到了杨晔,耗了十几年等了十几年,得来的却还是一纸婚讯。自己比上杨晔要幸运的多,可是他这种幸运又能持续上多久。吴蔚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或许是因为汪柯的婚礼,又或许是因这突如其来被翻出的现实。从两人在一起后就被他小心掩埋细心收藏的恐惧与担心,终于在这一瞬间全部暴露无疑。
就好像一床放置太久的棉被,尘絮翻飞支离破碎的摊放在了阳光下,仅仅是那霉变与樟脑的气味就已经熏的人睁不开眼睛,任谁都不愿靠近一步,更不用说拿来盖到自己身上了。
“你不要多想好不好?”电话那头的声音带上了分疲态。
明明知道对方看不见,吴蔚还是点了点头。“好,我不多想。”
不去想对方会爱上一个女人的可能,不去想对方会因着世俗的眼光离开自己的可能,不去想对方会蓦然清醒过来然后轻描淡写的来上一句“不过是玩玩罢了。”
最起码,这人现在是喜欢他的。
“吴蔚,”陈正清打破了两人间良久的沉默。“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当时为了背台词打的那个赌?”
吴蔚倒没忘,只不过这段记忆早就被他搁置在了某个不常出入的房间里。陈正清翻出了钥匙,他便立马道出了那处房间的位置。
“不是打赌,我们是在比赛。”吴蔚纠正道。
陈正清笑着承认自己记错了,“总之最后是我输了。我要答应你做三件事。”
说起这个吴蔚倒是突然想起来,这个特权他似乎已经用过一次了。
“第一件事我没能完成。”也幸亏陈正清没能做到,要不然吴蔚现在还指不定是什么样呢。
“我特别庆幸。”庆幸于你的失败。
“所以,这第二件事,我一定会竭尽全力去做到。绝对不会再像上次那样轻易放弃了。”
第二件事?吴蔚一时有些糊涂,那所谓的第一件事不过是个自己发疯的由头而已,他根本没想过要去兑现这个奖品。“你说什么呢?”
却没有等到任何回答。
要不是那若有似乎的呼吸声,吴蔚都要以为电话那头的人已经离开了。
“我说陈正清,说话啊你倒是?”耳边的呼吸声好像一条来回摇摆的猫尾巴,短促的毛发一下下扫过他的皮肤,却从来不做片刻的停留。
也没有任何证据留下,能够证明那只猫的存在,只有他心里这点丝丝麻麻的触觉来叫他相信自己并不是失去了理智。他确实拥有一只猫,一只常人看不见的猫,一只时隐时现却又贴身跟随的粘人家伙。
“重复我接下来的话。”吴蔚甚至都没来得及答上一句好。
“爱我久一点。”陈正清压低声音,靠到对方耳旁轻语。
就好像中了魔法,吴蔚来不及思考,也完全没办法思考,唯一能做的就只有机械性的去重复对方口中的话,一句不论是平日里的自己还是陈正清都绝无可能说出口的情话。
“我答应你。”陈正清好像阴谋得逞一般笑的得意。
“答应我什”吴蔚并没有把话说完。
没有说完,是因为他已经知道了问题的答案。
——所以,我一定会竭尽全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