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什么?”
鹄立一身黑色的司卫长服色,那劲装的滑溜溜黑缎滚了银边,腰上一条宽腰带将腰背都显现出来,下头快要及膝的靴子衬腿长。
他倒是也不显老,尤其身材和这些小年轻也没什么两样,不过他一直故作深沉,后来就变得真严肃,一直皱眉,眉间就有了印子,目光倒是愈发亮了。
他环顾一周,四周闹哄哄的护卫和暗卫都噤身,鹄立环顾一圈,终于将目光落到贯仲身上,道:
“贯仲,你过来。”
贯仲依言跟着鹄立,待得四周都没人了,鹄立问:
“你这是在外头成家了是么?”
贯仲顿了下,应声道:
“是。”
鹄立说:
“庄主没有立规矩不让护卫成家,要是你有女人就带回来吧。”
贯仲迟疑下,道:
“司卫长,这不方便。”
鹄立皱皱眉,问:
“为何?”
贯仲也不知该怎么说,就是摇摇头。
鹄立说:
“你这样一直往外跑,大家的人心都涣散了。”
贯仲抿抿嘴唇,说:
“我知道了。”
贯仲是律回的徒弟,故而鹄立对于这个晚辈也格外看顾些,见贯仲没说话,他也不问了,只要有尊严的男人,在尊严之外肯定还会有几样想要守护的东西。
连着两月,贯仲都没有再出现,贯仲上一回来还是盛夏,如今路边的狗尾草都枯黄了。
雪照与鸿影愈发感到不安,若不是贯仲出了什么事情,他怎会迟迟不来,过完中秋节,鸿影犹豫一番,对雪照说:
“我去枯荣山庄问一问。”
要知枯荣山庄都是江湖人会去的地方,在平头百姓心里那些舞刀使剑的江湖人和嗜血的强盗差不多,往往不愿与之有太多接触。
雪照有些拿不定主意,想了想,说:
“我和你一块儿去。”
贯仲正在练武场光着上身打拳,这秋风瑟瑟的天气,一般人都裹上棉衣,贯仲背上却是出了一身热汗,这时候有人过来和他说:
“贯仲!庄子门口来了人打听你呢!”
贯仲闻言,问道:
“什么人?”
那人说:
“是两个比姑娘还好看的男人。”
鸿影和雪照身上始终脱不去做小倌的一点阴柔,就算穿了其他男人都穿的款式,腰带一系,便衬出那腰臀,加上衣服熏了香,又长得漂亮,故而被枯荣山庄的粗汉形容为“比姑娘还好看的男人”。
雪照和鸿影一瞧见两月没见的贯仲,若不是周围有其他人,险些就跪下了,雪照掉眼泪道:
“爷,你为什么不回来,是不要我们了么?”
鸿影眼圈也红红的,贯仲道:
“别哭了。”
鸿影垂头道:
“雪照担心你好久,瞧见没事,他心里高兴。”
雪照说:
“贯仲,你下一回什么时候回来?初六初七能回来么?”
按日天算,下月初六初七贯仲应该是轮休。
贯仲却没有吭声。
鸿影咬唇,问:
“爷……以后还回来吗?”
贯仲道:
“你们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吧,别总想着我。”
雪照听明白他话里的意思,鸿影也明白,他当即拉着雪照跪下,惊恐道:
“爷,我和雪照都是你花钱赎来的,你不能说不要就不要。”
贯仲咬咬自己舌尖,他曾经立誓服从效忠与枯荣山庄,这是一个属于男人说誓言,是必须牺牲一切去捍卫的誓言,他已经这样对自己说了两个月,但是当雪照和鸿影出现在他面前,他还是感到心口像是被人揍了一记重拳。
贯仲眼里都爆出血丝了,他说:
“你们回去吧,你们的卖身契早就毁去了,缠着我干什么。”
雪照和鸿影的卖身契被赎下那一天就在他们面前撕去,若是那一纸文书还在就是低人一等的奴隶,待得撕烂了才回复自由身。
雪照闻言又开始掉眼泪,鸿影也摇头,说:
“我们心甘情愿跟着爷。”
这时候其他围观的人也瞧出地上跪着的是两只兔儿爷,看门的与贯仲不熟悉,还当时贯仲欺辱了这两个年轻人,于是悄声议论。
司卫长鹄立闻讯赶到,雪照和鸿影已经被劝到门厅里,依旧低头跪着,贯仲让他们起来离开也不肯。
鹄立听了些只言片语,就有些明白了,问道:
“贯仲,你的人么?”
贯仲这回没有犹豫,低头道:
“是。”
鹄立心道:
难怪不肯带回来,居然是两个小倌。
他嘴上责备:
“你也当真是胡闹了。”
完全像是父亲的语气,贯仲把师父律回当爹,把鹄立当半个爹,他在雪鸿两人身边也跪下,道:
“他们什么都不知道,让他们走吧,贯仲甘愿受罚。”
雪照和鸿影其他的都不太明白,一听“受罚”二字才知自己贸然跑来哀求居然是为贯仲惹来责罚了,也顾不得方才的伤心了,连忙抹眼泪,道:
“我们这就走,求你们别罚他!”
鹄立见这两个年不及弱冠的青年人虽是干那行的,却是一点不像想象中那样扭捏,不但穿着得体,举止也大方,虽然在哭,也是默默流泪,想来的确是遇到伤心事。
鹄立对雪照和鸿影说:
“你们以为枯荣山庄是什么地方,你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吗?”
雪照和鸿影吓得抖了抖,贯仲连忙说:
“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