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公外婆家住了几天,我的心情好了不少。
外公见我与濮柯相处了一段时间,随口问起,“你觉得你爸是个怎么样的人?”
“啊?”我抬起头看着他,不知濮柯是不是又与他们有了联系,“怎么这么问?”
“没什么,”外公笑了笑,一副和善泰然,“你妈妈当年对你爸爸一条心,我其实这些年我都希望她没有爱错人。”
我看着外公的眼睛,想了想实在不忍伤了老人的心,“他早就离婚了,之前妈妈给他寄过一本日记,被他的前妻拿走了……他也是最近才知道的这件事。濮柯说,如果当时知道妈妈在美国,知道有我的存在,会去找他。”
这些话,我到这一刻都还是相信的。即便濮柯说了无数的谎言,但他提及母亲时眼中闪现的无奈假不了……这些话是我最后的执念,不能有假。
外公听完点点头,嘴角挂上无奈的笑容,“你妈妈的日记,你看了吗?”
“还没有,你想看吗?”
外公摇摇头,“自己的女儿,你妈妈想什么我们心里清楚,不用看。只是...跟你爸爸有关的事情,还有他前妻扣下日记的事情,别让你外婆知道,省得她伤心。”
开学前一天,我约了钱静。我不是个坐以待毙的人,我更加不是悄无声息仓皇逃窜的人。
钱静是赢了,她赢了我的母亲,她的儿子赢了我……
可这所有的胜利都建立在濮柯让她赢,若濮柯没有了一切,还有什么能让她赢?
我不会对钱静心慈手软,外公说起母亲时的不舍与心疼我都记在心里。钱静但凡有那么一点仁慈,她至少可以在离婚之后将日记本给濮柯,我也不会这么多年不知道父亲是谁。
我不敢想,母亲将日记本寄出之后心中会有怎样的期待,期待变为失望之时,她又如何说服自己濮柯心中还是有她的。母亲的那些男友可能填补了黑洞,才能让她对我说起父亲时没有破口大骂。
我约她在学校附近的咖啡厅见面。炎热的夏天让我透不过气,就像是我这段时间的心情一样。我比约定的时间早到了一会儿,等了没多久她便走了进来。
“你有什么事?”钱静在我面前坐下,面容比我上次见她时多了几分憔悴,“想跟我说什么?”
我深呼吸,手指在桌子上来回敲击几下。
赢了我的母亲能怎么样?赢了我又如何?我看着她,扬起嘴角,“你是不是威胁濮柯,如果他不跟你复婚,就把我和他的事情捅出去?”
钱静抬起眉毛看着我,目光闪烁。她想了想之后给了我答案,“是的,我说过类似的话。”
早晨出门之前,我将写了一半的打印。此时拿在手里,我一股脑全部扔到她面前,“这个给你。”刚刚写到寒假的事情,那时濮柯还没有变成我的父亲,“里面写了我和他的事情,你要是想把我和他的事情捅出去,得需要些素材!”
“什么意思?”钱静随手翻开我放在桌上的那一沓纸,“我不需要这些。”
“濮柯跟你复婚,我就会把这些都寄给你儿子……我会确定这些东西到他的手里,不会犯和我妈一样的错。你的儿子不止会知道他还有个同父异母的兄弟,还会知道这个兄弟怀着什么样的心情爬上了他爸爸的床!我还会将这些东西寄给每一个认识濮柯的人,全世界都会知道你老公不光当年出轨有了私生子,还在这么多年后干了自己的儿子。”我看着钱静的眼睛,说的一板一眼,用淡定自如的神色掩盖心中的慌张。我将自己说的不堪,将濮柯说的不堪,可这种不堪正好映衬着钱静的自私,每一个字都好听,真好听……
“你真的要这么做吗?”她目光扫过桌上的,“想清楚了吗?”
“……”我深呼吸不说话,还是努力保持自己的淡定。
濮柯说得对,若我真的想要这么做,便不会告诉她。
我的目标不是钱静,我放不下的是濮柯。
他说谎骗我,我满心怒火,这口气我咽不下!
我得不到濮柯便只能求个两败俱伤的结果,也算是足够精彩。或许我应该主动要求去医院做干细胞配对测试,至少可以用作筹码阻止钱静复婚。
可惜,也因为胸口憋着的那股火,我还是千万个不愿意。
我不懂,我真的不懂,为什么我不是濮柯的儿子时,在钱静面前可以指高气昂,而现在却得这般狼狈!
钱静目光中闪现慌乱,稍纵即逝之后她久久看着我,“……幼稚。”
我不理会她的讽刺,口中振振有词说着早已想好的话,“濮柯在乎他的名声,我这样做他一辈子都没法翻身!”
钱静眯起眼睛打量我,她在我说完这些之后一改先前的严肃,反而轻笑起来,“你想过你自己吗?”
“什么?”
“你想过这么做会对你自己造成的影响吗?”钱静举手投足之前带着些优雅,良好的出身教育让她在生气时也是锐气逼人,“你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孩子,能承受周围人对你的眼光吗?”
“我有什么可怕的?”嘴上逞强,我却惊讶于她的问题。满心都是对濮柯的怨气,我根本无暇顾及这件事会对我造成的影响,“我什么都不怕!”
钱静唏嘘,无奈的笑着。她抬起眼睛看了看我,缓缓卸去之前的锋芒,叹气道,“你想过你说的这些吗?坦白讲,你和濮柯的那些事情,我想起来就觉得恶心。如果可以选择,我希望我从来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