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达朝身后招招手,着人捧来个精致的木盒,拿出一双金缕长靴,扬着下巴朝雪奴笑喊:“好马配好鞍。”
雪奴满心都是逃跑,思虑重重地坐到乌达身旁,任他捉住脚腕,将饰品似的长靴套在自己脚上,只奇怪大小刚刚合适。
酒过三巡,再过三巡,整个营地缭绕着酒气。
乌达喝酒上头,抱着雪奴上下其手,钳住他的下巴强迫其张嘴,举起酒碗从上倒下,看雪奴呛得呜呜咽咽却又无法出声,仿佛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伸出舌头去舔舐他嘴角颈窝沾着的酒水。
雪奴被恶心得不行,不料众人忽然发出一阵爆笑。
“刘玉尿裤子了!”
“你们中原来的人怎都如此豪放?!”
刘玉满脸通红,身下秽物流出,但当他抬头望向雪奴,眼神却万分清明与无惧,只故作羞愤,颤声喊了句:“雪奴!”
雪奴闻言会意,想要起身,却被乌达一双铁钳似的手捏住腰杆:“不识趣的小畜生!没你的事!”
李夫人目光闪烁,视线在儿子与雪奴间游移,轻咬朱唇,贴在乌珠流耳边细语几句。
但见她sū_xiōng半露,纤腰被乌珠流环握,嗔怒时亦带着十分的娇媚,不消片刻便说服了这名fēng_liú好色的贤王,只是自己再无脱身机会。
刘玉如蒙大赦,伸手让雪奴背起自己,将脸整个埋在他后心上,偷偷含着热泪,在众人的哄笑声中离开。
乌达一拳砸在酒桌上,生生将一支犀角杯打爆。
营帐外,风雪漫天。
雪奴走路叮叮当当,觉得金银首饰紧紧黏在皮肉上,只后背与刘玉紧贴着的地方尚有丝毫温度。
“放我下来,你这样不行。”刘玉正人君子,双手无处摆放,最终在雪奴头顶揉了一把。
雪奴本就十分紧张,这会儿更觉莫名其妙,将刘玉放在路边的树桩上垂眸看去,鹿眼蒙着层紧张混合着茫然的水雾。
刘玉将自己的狐裘脱下,递给雪奴,道:“今夜只怕是难熬。”
雪奴浑身冻得通红,他本就不承认自己是奴隶,四下无人时更无须推拒,只在心里默默记上,塞外风雪夜,一件带着他人体温的冬衣。
他穿上衣服,感觉生命力又回到体内,背起刘玉向着东南角的老胡杨树疯狂奔跑,脚下镶满宝石的金缕靴灌满冰渣,勾起泥浆碎草屑,炸裂般溅至半空。
胡杨树已在视线内,雪奴与刘玉两人俱是心如擂鼓。
树下,乌红色的马尾摇摆,甩出冒着热烟的雪粉。刘曜身形隐在黑暗中,只伸出一只手不住挥舞。
“有逃奴——!”背后突然响起乌达饱含怒气的吼叫,在寒夜中听来甚至带上了一丝凄厉。
刘玉回头扫视一眼,“别怕!他们都喝醉了,继续跑!”
“呜——呜——呜——!”
方才那个树桩旁,乌达正正站着,狂啸大喊引来零星守卫。他见族人喝得酩酊大醉,便从怀中掏出锋镝吹响。
“快跑!雪奴快——!”
雪奴紧盯着前方,心跳漏了半拍,反应过来后豁出性命大步奔逃。
刘曜见势不妙,牵马朝二人狂奔。一面大声呼喊,一面迅速抬腿翻身上马,搭箭上弦、张弓满月,对准乌达脑门心连射三箭。
“咻——!”
乌达侧身避开迎面而来的箭矢,嘴里不断吹响尖锐的锋镝——这是匈奴人世代相传的警报,不消片刻,整个匈奴大营俱被惊醒。
“手来!”刘曜一手策马,一手递出。
雪奴跑得断气,递出颤抖的手掌,试了两三次才被刘曜捉住,继而被一股巨大的牵引力拖向上方。
他咬牙憋出一股劲,高高抬腿踩上马镫,千钧一发间带着刘玉跨坐马上,这才能稍喘口气,却立即色变。
“你偷了乌珠流的汗血马?!”
“王侯将相……”刘曜哈哈大笑,调转马头,对着马臀噼噼啪啪一阵乱抽,“王侯将相宁有种乎!驾!”
匈奴骑兵迅速集结,然而汗血宝马岂是凡品?片刻便已跑至天边。
“刘彰的儿子跑了!”乌达气得面如猪肝,扯过侍卫的铁胎弓带兵策马狂飙,吼:“死活不论!给我追——!”
众人在大庆时喝酒吃肉,浑身精力无处使,兴奋地将追击当成狩猎,抬箭对着远处一通猛射。
箭矢如潮水疯狂喷出,阴影紧紧追在马蹄后,将白雪染成乌黑。
“小瘸……公子!你坐前面去!”雪奴见箭雨暴烈,心想,若是小瘸子死了,我跟刘曜决被抓后计活不下去。即刻反身将双手搭在刘玉肩头,使劲一抬一推,与他调换位置。
刘曜当先策马、雪奴在后掩护,刘玉被夹在两人中间。
然而刘玉三年前堕马摔瘸了腿,而后便再没有骑行过,此刻被颠得五脏六腑全都绞在一处,再闻见自己身下污秽的臭气,竟“哇哇”狂呕起来。
“咻——!”
铁箭凌空破风,直击雪奴,正正扎在他后心上。
“雪奴!”刘玉将苦胆汁都吐了出来,却听得一声爆响,箭矢裂帛,雪奴背后发出“叮”的一声。他大叫着回头查看,“嗳!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原来那箭矢好巧不巧,正卡在雪奴颈间佩戴的项链上。
“你们趴下趴下!找死吗?!”刘曜被惊出一声冷汗,大吼:“莫要回头!抓紧我!”
说罢,抽出一根铁箭向后猛掷,狠狠插入马臀。
“咴——!”
马儿吃痛,猛然停顿,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