溶洞幽深,地面湿滑,淌着涓涓细流。
“啊!”雪奴被冷得双腿发软,跌了一跤,周望舒索性像方才一样,将他整个抱在怀中。
这一路走来,雪奴实在有些受宠若惊,不禁发问:“周大侠,多谢。可你,你为何对我这样好?”
“你说得对,没有人生来知道自己是胡是汉,重要的并非胡汉,而是他做了什么。”周望舒警惕地察看四周,随口答:“你是个孩子,我与你一般大的时候……”
话音未落,只见整个洞穴突然火光大盛。
周望舒将雪奴抱紧,拔剑出鞘,道:“你舅舅来了。”
但见溶洞巨大,四周崖壁上数十道狭长裂缝瞬间燃起火光。七名健硕男子戴着兽骨头盔,自空中疾速跃下,从四面八方将两个外来者团团围住。
“他们是什么东西?我舅舅可不是这般青面獠牙!”雪奴可从未见过自己的族人作此种打扮,朝周望舒大喊,“将我放下,我也可作战!”
铮——!
周望舒环顾一周,似是成竹在胸,“作战,是大人的事。”
“你背后有两个!”雪奴惊呼道。
七名男子瞬间攻来,雪奴只得紧紧搂着周望舒,想为他守住身后。
然而话方喊出,只见寒芒一闪,那两人头上牛角被削去半截,周望舒的剑已收回,断角才应声落地。
“赵家七门阵。”周望舒觑准时机快步上前,如一道幽冥鬼影,刹那穿破包围,自平地飞跃至三丈高空,挥剑刺去,“你是乞奕伽!”
亮银剑光闪过,照出黑暗中一张布满伤疤的脸。
舅舅竟然就是“乞奕伽”?舅舅就是那个叛徒?!
雪奴双瞳紧缩,无比震惊,完全不敢相信。
他张嘴欲喊“舅舅”,却在临出口时咬住牙关,心想,我到现在也不知周望舒到底是何目的,他武功如此高超,若是舅舅因我而有所顾忌,定会死在他剑下,我又有何面目去见爹娘?
但舅舅又是白马军中的内奸,害死了数万名戍边将士,如此无情无义,别人要来索命也是理所应当的。
救命恩人和亲舅舅,雪奴的内心天人交战。
乞奕伽听得这一声喊,竟出现了片刻沉默。
他被周望舒一剑划破脸颊,本就伤痕斑驳的可怖脸庞鲜血直流,在幽冥烈火的照耀下,如同地狱恶鬼。
他亮出长枪,横扫而过,大声叱问:“你是何人?”
“要将你扒皮拆骨的人!”周望舒迅速闪避。
雪奴只见枪头在崖壁上划出一道闪烁星火,他从不知叔叔有如此功力!
乞奕伽轻挽枪花,一杆银枪刚劲无敌,功法套路霸道至极,将周望舒逼得节节败退,一时间竟占了上风,“中原人滚回中原!此处没有你要找的人,更没有你要找的真相!”
周望舒以短兵对长兵,本就失了先机,但他面上仍是淡定自若,仿佛毫不担忧战败被杀。果然,待他看到乞奕伽双手握枪,先是向后一收,继而突刺斜挑,将自己披风刺破挑落后,终于开始反击。
“好一招‘守志奉道’!”周望舒大喊一声,终于提剑刺向对方,“你的《六合枪法》可谓是炉火纯青!”
与此同时,他的披风落在地上,露出怀中抱着的赤发雪奴。
雪奴调头望向乞奕伽,灰绿色的鹿眼倒映着溶洞中的熊熊业火,微卷的赤也发像是暗淡的火焰,“舅舅!”
“白……马?白马!”乞奕伽听得这一声,竟在激烈的打斗中瞬间止住,呆立原地不能动弹,眼中倒映出雪奴伤痕斑驳的脸庞。
“哐——!”
周望舒剑尖点在乞奕伽喉头,后者手中长枪落地,滚到剑客脚下,被他随意踢飞。
乞奕伽双眼不眨,紧盯雪奴,怒吼:“放开他!”
“首领!”七名战士迅速上前,将三人围在中央。
乞奕伽胸膛剧烈起伏,吼道:“全都滚开!滚!中原人,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罪不及妻儿,你只可冲我来!”
周望舒笑了笑,眼中不带丝毫温度,问:“若我偏要拿他试剑呢?”其实,他的剑与雪奴隔得很远,只有乞奕伽因过度紧张而失去了理智。
众人被乞奕伽挥退,隐入黑暗中。
“你不可如此!”乞奕伽慌忙大喊,神情极为痛苦。
连雪奴也不知他为何会如此慌张,舅舅既然能出卖数万赵家军,则应当是个极为冷血的人。可现在,周望舒假装以雪奴为人质,只是一次要挟,乞奕伽却如此激动。
周望舒直视对方的双眼,问:“为何?”
乞奕伽被激得双眼通红,欲言又止,最终深吸一口气,道:“赵将军就是为他们而死的。”
周望舒垂眸,道:“你不说实话。”
“他是我唯一的亲人了,放过他吧!”乞奕伽眼中流出血泪,滴在剑锋上,瞬间碎裂,“我就是为了族人,才背叛了少帅。”
周望舒收剑入鞘,将雪奴放下,从怀中取出一样东西。
雪奴连忙跑到乞奕伽身旁,搀住他的手,“舅舅,我回来了。”
“好孩子。”乞奕伽欣慰极了,却见周望舒手中的东西,当即双膝一软,跪倒在地,接连磕了九个响头:“我,乞奕伽,愧为人臣!愧为人!”
周望舒迅速将手撤回,洞穴内光线昏暗,雪奴只看出那是一块残缺的玉石,单看一块,根本辨认不出是个什么形状,问:“这是什么?”
周望舒将东西收了起来,说:“你不该听。”
雪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