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健在妈”是个女强人,房地产搞得风生水起,一工作起来,经常也忘了自己还生过俩混账。健在爹妈倒是会偶尔回来看看他们,不过机会很少,比健在爹被砍的次数还少。
毕竟,健在爹活到现在好好的,还没被砍过。
这情况一度让两兄弟觉得自己不是亲生的,看名字都看得出来,祁凌、祁迟,合起来——凌迟。感觉他们的到来,给健在爹的人生带来了惨无人道的创伤。
所以就在小时候保姆带,长大了自己带自己的环境下,祁凌和祁迟成功地长成了两棵歪脖子树。
两人时不时谈起健在爹的共同语言,也就一句话:你爸今天还没死啊?
“人生赢家,有钱有闲没爸爸。什么时候我们能荣升到这级,也算是苍天开眼。”祁迟吃得慢条斯理,他磨蹭着等他哥下了餐桌,把面前这碗猪饲料扔了。
“你现在有爸爸跟没爸爸区别在哪儿?”祁凌勾起嘴角笑了笑,把微博刷了一遍,又点开微信,在狄初的头像上顿了顿,还是打开了对方的朋友圈。
狄初的朋友圈和他人一样,骚。
不是骚浪,是得瑟的骚,文艺的骚。
满屏的老子跟普通男人就是不!一!样!
整个朋友圈里,除了他在公众号里写的文章,就是各种画。祁凌用自己的艺术造诣评断了一下,还不错,这算半个专业级水平了。
文章比画还多,祁凌点开一篇名叫《生根》的文。
排版素净,略微性冷淡风。行间距调得很舒服,分段也流畅,先不说文章本身如何,单说这视觉效果——
果然跟外面那些妖艳贱货不一样。
祁凌被“健在爹”弄糟的心情莫名好了些,他从第一段开始读——
“我遇到那个男生,是在亚丁巍峨的神山下,一个星河浩瀚的夜晚,十点。”
祁凌挑眉,习惯性撩?往上翻时间,去年八月发的。耐着性子往下读——
“我有个习惯,到任何地方旅行,都爱在街边坐坐。双腿一伸,大剌剌地席地而坐。像个流氓,又像个流浪者。兴致好的时候,手边摆一瓶啤酒。兴致不好的时候,手里攥着半瓶啤酒,另一半在肚子里。”
“他说,自己的青春既没谈恋爱,又没闹革命,还没搞点大事情,能不落寞嘛?哥是人才,可咋就怀才跟怀孕似的,怀是怀上了,伯牙哪儿去了?我低头看他的手臂,纹了一只叼着流星的鸟。”
“我跟他说我是同志,他反应了一下,大概明白了,说他是直的,但他挺支持同志们。性向这种事儿,天生基因决定。又没碍着谁,谁也没权利干涉我。”
“我同他喝完仅剩的啤酒,在异乡挥别。一腔热血酬知己,大抵就是今晚这场谈话。”
祁凌读完,手指停在原地没动。他说不上怪异在哪儿,这篇文章里的无奈、思索、对前路和人生的质问、还有那种始终心平气和的语调,跟白天所见的狄初很不一样。
从性质上就不一样。
祁凌分析,现实中的狄初暴躁冲动、疏远他人;而写下这些文字的狄初,是睿智的、冷静的、甚至是……温柔的。
祁凌看人的眼睛挺毒,头一遭对某个人看得这般模糊。
手机响了一声,仅剩百分之二十的余电。祁凌头也不抬地站起来,打算回房间充电,顺手打开狄初写的另一篇文章。
转过身还不忘叮嘱祁迟:“吃完记得收拾。”
“遵命,亲哥!”祁迟一碗夜宵都快被他搅成狗屎了,眼看祁凌关上房间门,跳起来往垃圾桶边跑。
当他看到垃圾桶里另一份原封不动的外卖时,祁迟对着祁凌的房门挥挥拳头。
果然亲兄弟,套路都一样。
真是妈的好蛋啊操!
受够了这种非人待遇的祁迟打开租房信息网,盯着自家第三个卧室门恨恨咬牙。不吃外卖,又没人做饭,找个会做饭的来合租不就得了?
第二天一早,狄初从被窝里爬出来的时候,看了下时间,在“继续逃课”还是“乖乖回学校”之间垂死挣扎了几分钟。最后被子一掀,套上衣服出了房间。
刚开门就看到温如水在准备早餐,第四天,狄初还是没适应。
以前都是在学校吃,或者自己在路上随便买点什么对付了。而狄初经常晚起,还懒。这种清新脱俗的作死方式,只有无法免俗地得了胃病。
两人沉默着吃完早餐,依旧一块儿上学。其实从昨天那件事后,狄初就打算每天跟温如水一起上下学。
毕竟是个女孩子,毕竟这姑娘把房间让给了我,毕竟还给我准备早餐。
狄初在心里“毕竟”了一大堆理由,自欺欺人地认为,对,哥还是那么吊炸天。
到学校的时候,狄初看了眼时间,快上课了。而大门外还是有一片学生提着早餐慢慢悠悠地散步,跟逛公园似的。
狄初往学校里面走,这么小的学校,这么短的距离,百米冲刺能直接从教学楼跑出校门。就算还剩几分钟,都不足以让人紧张一下。
狄初路过篮球场的时候,听到一声巨响。顺着看去,眼皮一跳,卧槽,大早上见到祁凌的感觉跟断子绝孙没差。不知道为什么那么严重,估计昨天输了比赛心里还是不痛快。
祁凌很高,作的方式也和常人不尽相同。他最爱的事儿,就是每天路过篮球场,必去篮球框下跳一跳。跳起来抓住蓝框,跟条咸鱼似的挂在上面。
随着刚才那声响,老旧的木制篮板最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