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冥缓缓站起来,眼睛紧紧看着那半面碎镜,动了动嘴唇:“哪里来的。”
色渐将那镜子合拢,收在掌心,神色有些空洞,半晌勾起一个笑容:“露水情缘的信物罢了。”
“何时的事。”素子枯也坐下来。
色渐将那镜子握紧,却始终也没收入衣襟,他看着那攥紧的手心,能从缝中看到那闪耀的银饰:“游浪一百五十六年,本司不会记错。”那笑容难得出现在他那向来纨绔的脸上,带了温暖而痴情的意味,连素子枯都觉得陌生。
“小石头,你是何时出生的?”素子枯忽问幼冥道。
“游浪一百六十九年。”幼冥道。
“月声不知晓他叫行且舟?”素子枯转向色渐。
色渐摇摇头,有些无奈地笑道:“本司问了,他不说,有何办法?”顿了顿,继续道:“那时候离司的明争暗斗尤为激烈,都为着下一个司主和侍司之位暗暗较劲,于是父亲便派我们去民间各自做一件事情,以考验能力,本司便被派去了荒子崖——谁知刚到那个地方,便看见有一浑身是血的家伙窝在崖边的灌木丛里。”
“师父?”幼冥眉心一跳,而素子枯神色也微变。
“是,”色渐颔首,弯曲的手指紧扣在圆饰上,似乎当年的场景历历在目:“本司便救了他,而他也不告知名讳,只是说被人追杀,逃难于此。让他去民间客栈,他也不肯,本司只好带他在那望穹崖的荒郊野岭里养伤。”
“那时的月声有如此善良?”素子枯眯起眼睛,笑着疑惑道。
色渐大笑起来,掩去眸中的苦涩:“自然是美人,才会让本司如此善良啊。”
“行且舟可有问你名字?”素子枯挑眉
“父亲不准许我们透露,自是没有。”色渐笑意加深:“故我们都不互相告知,也算是扯平。”
“那这镜子又是如何得来?”幼冥始终疑惑。
“这镜子似是他贴身珍物,本是完好无损的一面。但于他养伤一日,忽然便有仇家杀来,慌乱间就落在地上碎成两半,情急之下他只带走了一半,便逃匿而去。”色渐笑容渐渐淡下来,凝固在脸上,如同火焰中凝固的蓝光:“本司未能和他同路,但好在拿到了这半面镜子,于是做了这个银饰装起来,所以你们眼下在找他?”
“是,必须找到行且舟。”
“找到后要怎样。”色渐脸色阴寒,而幼冥也凝眉起来,同样是关心这个事情。
素子枯知晓他两的心绪,但此刻不能不坦白:“他正在修炼魔书上的法术,虽还不知晓目的是何,但对于仙族来说,绝不可存在。”
“所以要废去。”色渐接口:“若是他不愿呢?”
“魔功只要自愿想废,是不会有何伤害的,但若是与仙族对立,如何处理,月声莫非不知道么。”素子枯站起来,神色凝肃,他看着色渐的愈发沉顿的脸色,及时地话锋一转:“这也是本司今日来寻你的原因——若他对你有意,你能劝他莫要如此,自是最好。”
二者都是聪明人,话一说明白后自是清楚。
色渐思忖了片刻:“但眼下,还是没有他的消息。”
“对,”素子枯道,微微叹气:“本司原以为,你会有何线索,不过看来时间久远,是无甚用处了。”
色渐沉默了,他狐疑地看着素子枯,似是不甘心:“一点线索也没有?”
看见素子枯摇头,他有些懊恼地皱起眉,将那镜子戴好放回衣襟里,而后道:“他原来住在未名居?”
“是。”素子枯道。
“多谢。”色渐轻声道。
幼冥看着他,黑眸中有异色涌现:“你要去找师父?”
色渐放下茶杯,似是发呆了一会,忽然站起来,转身渐渐靠近那燃眉轩的窗户,手撑在那窗沿,低声道:“你们先回罢,本司也不知道。”
幼冥方想说何,忽被素子枯按住了肩膀。他转头看见对方露出否定的神色,便没有开口。只见素子枯站起来,道;“今日之事,月声莫要和外人提起。”
“本司知道。”色渐背对着他们回答。
“那我们先回。”素子枯说着,便拉着幼冥出了燃眉轩,独留色渐一人于轩中。
第41章 情深不寿
当日万妖灯会的圣寰,浮华一世,红灯照无眠,焰火繁华,历历在目。今日的圣寰,少了万家灯火暖春风,少了繁华焰火祝唱举世同欢,夜色萧凉,今夜注定不太平。
若霜仙者清泠优雅,长发如瀑下,精致的水滴萤石额饰为仙者平添几分空灵飘渺,他眉眼带柔和的笑意,这一生只为对方绽放出如同春花一般的笑颜。
而就在他身侧的男子,暖萏色的华服衬得对方更为挺拔,银玉护腕束在那有力的手臂上,宽大温暖的手撑起一把素伞,遮蔽风雨相袭。
“安安笑何?”烬渊搂着殿雪尘的腰身,明亮柔和的眼眸无时无刻不在流泻出温和的宠溺。
“笑你。”殿雪尘轻笑一声,将目光移开落至面前。
“我家安安真是野蛮。”烬渊眨了眨眼睛,颇为哀怨地言道。
“怎么,有意见?”殿雪尘瞥了一眼烬渊,淡然地言道。
“不敢。”烬渊笑呵呵地搂紧了殿雪尘,将伞往殿雪尘头上移了移生怕雨水打湿了对方的衣衫。
就在那二人情意绵绵地偎依而去之时